Chapter 1: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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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周五下班到家时，周明瑞兴奋地发现自己订购的全息头盔已经到货，这款由源堡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研发的全球首个全息游戏头盔一上线就受到了全世界游戏玩家热情的哄抢，身为程序员的周明瑞动用了一点小小的科技手段，才抢到了第一批头盔。经过一个月的等待，他终于收到了这款期待已久的头盔。头盔搭载的护航大作是骨头公司开发的3A游戏《序列战争》，据说是为了全息体验特别设计的恢弘史诗大作，上线前一年就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发，玩家论坛相当活跃，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巨大的讨论。作为键盘强者，周明瑞对这款从未上线的游戏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如数家珍。抱着期待的心情，周明瑞按照说明书，开机、激活、安装，最后戴着头盔躺在床上，进入游戏。一进游戏，周明瑞就对这“真正的全息”感到赞叹，他出现在一片黑漆漆是虚空之中，面前是一面发光的镜子，镜子旁浮现着简单几行字的说明，原来这是登入前的捏脸界面，对捏脸没什么兴趣的周明瑞在自己面部的基础上微调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进入游戏，他没有发现自己并没有遇到一般游戏都会有的起名界面。总之，顶着“克莱恩·莫雷蒂”名字的周明瑞顺利进入了下一个场景：依然是漆黑一片的空间，中央漂浮着五个不断出现隐约画面的光球。在这里可以选择自己将要降临的纪元，轻轻触碰就能查看纪元简介。五大纪元是早已在官网上公开的内容，周明瑞了如指掌，他早就想好了要先体验哪个纪元的内容——第三纪元。在《序列战争》这款游戏中，死亡不能复活，只能重新开号从头走起，按照官方设定，玩家们是被投放到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每次投放都会随机身份，可能是天崩开局落地就被怪物突脸，也可能是天胡开局有钱有势，不论初始设定如何，一旦死亡，原本的身份就会在游戏内死亡，连带着之前的经营统统归零。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成功混到了势力高层，那么玩家也可能在游戏背景中留下痕迹。冲着最后那一点，摩拳擦掌想要组建属于自己势力、书写传说的周明瑞认真分析了五个纪元的优劣，被称为“混沌纪元”和“黑暗纪元”的前两纪单看简介就非常危险，混乱无序，到处都是扭曲和怪物，重开概率太大。第四纪、第五纪是官方推荐的新手开局，势力众多，山头林立，随机到小喽啰的可能性很高，出头遥遥无期。而第三纪看起来就非常适中了，这是第四、第五纪各大势力们的创业初期，不管是混进高层还是自立山门都有可操作性。周明瑞坚定地选择了第三纪。触摸光球并内心默念确认后，代表第三纪的光球亮了起来，光芒不断扩大，最终吞噬了周明瑞的身形。周明瑞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一个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祭坛上，身穿白衣、头戴高帽的“神父”正在主持一场献祭。被紧紧束缚在祭坛中央的周明瑞连转动脖子都做不到，只能仰头看着面容模糊不清的巨大神像。他在心里暗骂这个游戏也太随机了怎么开局就要死。神父念着他听不懂的祷词，似乎是语言模块终于加载完毕，周明瑞听懂了祭祀尾声神父念叨的话语，他说：“全知全能的造物主啊，请接纳卑微的我们献上的敬畏与虔诚。谨遵您的神谕，羔羊已做好完全准备。他将满怀欣喜成为您的神妻，为您奉献一切……”造物主？神妻？周明瑞的脑袋打了个结，他努力的转动眼珠，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整个祭坛上只有他一个“祭品”。他想大喊搞错了，但质量极好的束缚装置断绝了他的自救之路。考虑到《序列之上》背景中混乱无序的神灵设定，如果真的是献祭给“造物主”势力，那周明瑞尚有一丝希望，如果是什么不知名邪神……开局剧情杀也是给我遇上了。周明瑞苦中作乐，彻底躺平，开始想着下一局要不要换个纪元，老老实实按官方推荐走。随着神父最后的祷告结束，巨大的神像发出耀眼的光，光芒中探出一只巨大的龙爪，卷走了祭坛上的一切。神父和信徒全都跪伏在地，直到神灵带走属于祂的祭品。失重感与漂浮感之后，周明瑞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已经消失，可他依旧无法动弹。他躺在金色的巨龙背上，被一路带到了辉煌的神殿深处，丢到了周明瑞只在小说中见过的大床上。这只足有小山大小的巨龙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尖尖撕破了周明瑞的衣服，露出底下并不健壮的单薄身体。这龙还挺讲究，知道要剥了壳再吃……靠内心吐槽缓解紧张的周明瑞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巨龙缩小了体型，撕掉了他剩余的衣服，粗糙的舌头舔过他裸露的身体，从胸口一直到双腿之间……这游戏还能r18的吗？！沉浸在震惊之中的周明瑞四处寻找强制退出的按钮，却发现自己的操作页面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他忽然想起从进入第三纪开始他就没有见过游戏界面……他试图挣扎，身体却没有一点反应，可身体上的触感又百分百还原地传递到脑海中。周明瑞眼睁睁地看着巨龙舔遍自己的全身，又将长着倒刺的舌头探入股间从未被人光顾过的小孔。巨龙将他整个圈在怀里，属于异生物硕大又狰狞的生殖器摩擦着他的小腿，光是触感就让人心生恐惧。从未经历过情事的处男社畜已经彻底宕机，青涩的身体在巨龙的舔弄之下逐渐有了感觉，周明瑞羞愤又气恼，恨不能直接昏过去。在做了基础的扩张之后，巨龙开始往人类脆弱的身体里挤，长着倒刺的狰狞巨根艰难地进入干涩的甬道，接着开始大开大合的操干。巨大的龙躯压在人类身上，冰凉的鳞片摩擦着敏感的皮肤，一进一出间的疼痛逐渐变成了快感，陌生的快感几乎要将他逼疯，他真的想昏过去了。周明瑞最终还是昏过去了，在巨龙试图将第二根生殖器挤进他的身体时。已经被里里外外操了一通，连肚子都被巨量精液灌得鼓起来的周明瑞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又一次醒来，是在同样金碧辉煌的房间里。柔软的被子带着阳光的芬芳，一切都很祥和，仿佛先前的遭遇是一场梦。而周明瑞终于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从床上坐起，握了握手，试图下床的时候牵动了下身遭遇非人折磨的部位，那些他刻意想要遗忘的忘令人崩溃的遭遇再次浮上心头——他可从没听说《序列之上》是个十八禁游戏！打怪呢？升级呢？非凡旅途呢？上来就被一条龙操了一顿算什么？不对，退出按钮呢？想起重点的周明瑞立刻尝试呼出游戏操作界面，这次非常顺利，没有一点延迟，退出键也亮着，一副随时可以下线的样子。难不成之前都是过场动画，所以才没有操作页面？周明瑞皱着眉头思考，就当他决定先下线缓缓，看看论坛讨论研究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了再说时，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房间的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穿着宽松的白色衣袍，衣服上绣着金色的花纹，周明瑞只是看了一眼那些花纹就感到了头晕，男人来到周明瑞面前，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那些密密麻麻如针刺般的眩晕感立刻消失了。他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搂住周明瑞，开口道：“你终于来了。”“你是谁？”周明瑞问。“你的丈夫。”男人回答，“抱歉，之前有些粗暴，半失控状态下我很难控制自己。”“……”原来你就是那条龙啊！周明瑞脸一黑，已经不想去探究这乱七八糟的设定了，他迅速点击退出键，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中啪叽倒在床上。这破游戏谁爱玩谁玩去吧！
Chapter 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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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周明瑞摘下全息头盔，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真不愧是跨时代的全息技术，他仿佛真的进行了一场穿越，如果游戏内容没有问题，他一定会化身“源孝子”，为游戏公司摇旗呐喊。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忘掉自己在游戏里被一条龙日了一顿这件事，周明瑞看了眼时间，才不到11点，游戏中的时间流速比现实快很多，这简直是完美的“第二世界”，如果没有那条龙的话，周明瑞一定会通宵爆肝。但现在，他需要解决一下自己的疑惑。周明瑞打开电脑，熟练地登录游戏论坛，今天公测，论坛非常热闹，各种帖子飞快地刷新、又被刷下去，无数疑问帖、攻略帖、吵架帖、考据帖像数据乱码一样流淌：【出生点贝克兰德，有谁知道怎么挣钱吗？吃不上饭快饿死了】【因蒂斯互助，有人可以假扮情妇吗？下周有个聚会需要参与】【除了教会还有哪里能接触到非凡？】【这捏脸系统就是个摆设吧，谁懂捏脸一个小时照镜子发现自己是个丑男的崩溃感】【大家都随机到了哪个国家？】随着不断阅览帖子，周明瑞的眉头渐渐皱起来，几乎所有的帖子都是围绕“第五纪”展开，第四纪只存在于零星的背景讨论中，前三纪更是查无此事。如此体量的游戏不可能没有人选其他纪元……简单搜索一番，周明瑞得到了答案，《序列之上》目前只开放了第五纪，前四纪将随着玩家探索度提升陆续开放。那我去的第三纪是个什么东西？周明瑞越发觉得怪异，根本没有开放的第三纪元，莫名其妙的R18剧情，难道他玩了个盗版游戏？他看看全息头盔，又实在舍不得那真实如同穿越一般的体验和自己买头盔的巨款。思考了一会，周明瑞点开了人工客服对话框，反馈了自己进入第三纪的事情，没好意思讲那条龙。客服的回复来得很快，但没用：“亲亲，目前游戏只开放了第五纪哈，其他纪元请期待后续更新~”“我是说我已经进入了第三纪！”“亲亲，目前游戏只开放了第五纪哈，其他纪元请期待后续更新~”“你是人工客服吗？”“亲亲，这里是人工客服呢！”“所以我已经进去了，体验了第三纪的内容，你们的游戏真的没有问题吗？”“亲亲，第三纪尚未开放哈，请不要着急，先体验第五纪的内容吧！”“……”周明瑞颓然地退出对话框，想了想，不甘心地又在BUG反馈处提交了反馈。他试图拆解头盔，但软件程序员对硬件设备显然不太拿手，拆了个外壳就不敢再动内部让人云里雾里的精密结构。最终，周明瑞对照说明书，将头盔进行了格式化，恢复了出厂设置。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是周六，周明瑞睡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觉，工作群没有弹消息，讨厌的主管也没有发来额外的工作讯息，周明瑞吃了顿简单的早午饭，再次戴着头盔躺到了床上，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悬浮的文字，选择了进入游戏。依然是熟悉的捏脸界面，这次周明瑞连微调都懒得，直奔下一个界面——依旧是悬浮的五个光球，依旧是触碰就能查看简介。周明瑞站在虚空中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首先，盗版游戏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且不论如此技术力的游戏根本不是说盗版就能盗的，光是悄无声息将游戏替换上源堡公司官方渠道发售的头盔中就称得上天方夜谭。既然不是盗版，那就是隐藏版本？可是他从未在官网上看到过关于隐藏版本的说法……忽然，周明瑞想起主创团队的采访中，编剧天尊曾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过“也许有幸运玩家可以参与历史的编织”，在未开放时进入过去的纪元，也算是一种历史编织……？我就是那个幸运玩家？可这要怎么解释那头龙，这剧情真能过审吗？看着第三个光球，周明瑞实在对昨天那一场过于刺激的性事心有余悸，他实在过不了内心那道坎。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第五纪，汇入玩家的大军，还能从论坛里得到不少信息，可周明瑞还是放不下其他几个纪元，这也许是独一无二的幸运玩家待遇，至少他没有在论坛里看到任何和他相同遭遇的人。进入还未开放的区域，这对任何一个游戏玩家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第二纪吧，怪物多，好自杀。”周明瑞喃喃自语，最终做出决定，触碰了那颗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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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醒醒。”谁？好吵……眼皮仿佛灌了铅，整个人都无比沉重，周明瑞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冒出了一个黑发金眼的东欧面孔，见周明瑞苏醒，男人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伸手拉住周明瑞，帮助手软脚软的青年从维生舱里坐起，又贴心地递了一杯水。坐着缓了一会，周明瑞逐渐想起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他叫格里沙，和他同属于“混沌海”研究所，共同研究世界各地突然冒出来的神秘现象，项目代号“混沌海”，后来……后来……头一阵阵疼，格里沙贴心地替周明瑞揉了揉太阳穴，他轻轻叹了口气：“只剩我们了，周。”哦，后来，世界末日来临了，研究所里的人躲进了维生舱，周明瑞也是。不知道多少年过去，格里沙醒来，他试图唤醒其他人，却发现只有周明瑞还保有生命体征。周明瑞缓过来之后，和格里沙一起再次检查了剩余的维生舱，确认整个切尔诺贝利只有他们两个活物。仓库里储存的食物早已腐化成灰，简单地修整之后，格里沙带着周明瑞走出了切尔诺贝利，开始探索这块未知的土地。最初，他们并没有走很远，只是在切尔诺贝利周边探索，他们并没有发现人类的踪迹，只有灰茫茫的雾海和时不时出现的怪物，格里沙身手很好，总能护着周明瑞杀死那些怪物，他们从怪物身上剥离没有被污染的组织，就着盐岩，生火烤肉。这样的生活重复了很长一段时间。渐渐地，他们开始走得更远，杀死更恐怖、更畸形的怪物，格里沙教周明瑞格斗技巧、生存技巧，他们从怪物的血肉中得到了非同凡响的能力，彼此配合、扶持，在黑暗中相拥而眠。某天，杀死了诡谲的人皮幽影后，拎着灰突突的半透明人皮，周明瑞突然吐槽道：“我们这样好像在打游戏啊。从出生点开始打低级怪，再用怪物掉落的材料升级……”格里沙瞥了一眼周明瑞，没有回话。这天晚上，睡梦中的周明瑞梦到了现代，梦到了全息游戏，《序列之上》，第三纪元，人机客服……他想起了自己在玩全息游戏，却有些分不清究竟哪边才是梦境。醒来后周明瑞尝试呼出了人物面板，眼前居然真的出现了半透明悬浮的面板——他真的在游戏里！真是可怕的技术……周明瑞在心中感叹着，这段时间他真的觉得自己是研究员周明瑞，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和格里沙相依为命。以玩家视角回顾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周明瑞一下子觉得合理多了——切尔诺贝利是出生点也是安全点，周围都是比较弱小的怪物，格里沙是引导人物，负责新手期的打怪指引，怪物身上掉落的材料可以强化自身这点也非常合理。周明瑞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发现人物等级已经来到了“序列5”，下一级是“序列4”。果然第三纪那条龙就是个意外，这完全是个正常游戏嘛。周明瑞满意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面板，他记得论坛里大部分人都还没有摸到非凡边界，少数人在序列9挣扎，最肝的大佬也不过序列8，而自己已经来到序列5，如果有战力排行榜，自己一定榜上有名。虽然没有感觉到疲惫，但在游戏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周明瑞想了想，选择下线。在他点击退出的那一刻，属于周明瑞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被不知何时就站在一旁的格里沙接住。东欧人温柔地抱住周明瑞，在亮着马灯的临时据点里安静地坐着。他低头亲吻东方人的嘴唇，用几乎不可听见的声音呢喃道：“你会让我等多久呢？”
Chapter 3: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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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进入游戏时是中午十一点，离开游戏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考虑到自己在游戏里停留了将近一个月，周明瑞对时间流速还是相当满意的。他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消息，不管是同事还是领导都非常难得地没有打扰这个周六，周明瑞心情愉快地点了个外卖，再次登录游戏论坛，兴致勃勃地看起了大家的讨论。公测已经一天多，玩家们摸爬滚打出了不少游戏设定，在论坛里热火朝天地讨论。看了几个讨论游戏背景的帖子后，一个热度迅速攀升的帖子引起了周明瑞的注意。【一定一定一点要在安全点下线！不能随便下线！】1l 传奇重开王（楼主）我服了这破游戏，第一次见到人下线身体不下线的，追求真实也不是这么个追求法吧！这游戏没法用下线遁，大家注意点哈。
2l 传奇重开王（楼主）下线之后游戏内时间还是会流动。楼主随机到了黑帮身份，跟人火拼途中使用了下线遁，再上去就被告知已死亡要重开……还好新号还是随机在贝克兰德，偷摸过去围观了旧号的葬礼，那叫一个惨，没一点人形！听路人说，我下线后游戏里的身体就直接昏迷倒下，被人乱刀砍死了……
3l 一般路过普通市民晚了，已经在街上躺了一晚，早上起来发现在警局里，家里人来捞我的时候都抬不起头……
4l 叭叭巴巴晚了，在学校上课睡觉被通报批评了，我服了这游戏怎么连课都得真的上，还要考试，我能自杀重开吗？
5l 日落西山晚了，被老妈喊去吃饭，直接表演了当街昏迷，再上线时一群人围观我……
6l ………………
周明瑞想起了自己下线遁的第三纪，虽然进行了格式化，但周明瑞实在没有再次点开第三纪看看是重开还是继续存档的勇气。如果自己一直不上线，那具身体会怎么样？可惜现在正是大家游戏热情高涨的时候，没有人能回答周明瑞的问题。秉持着不登录第三纪就不会有问题的鸵鸟想法，周明瑞坚定了自己远离第三纪，远离那条该死的龙的心。他继续翻看论坛，第五纪的世界明显更加秩序，教会、国家、隐秘组织、黑帮、海盗，“穿越者”们随机到了各种奇妙的身份，体验奇幻世界的第二人生。门铃响时，周明瑞正在兴致勃勃地翻看标题为【海上漂流（更新至第7日，终于上岸了）】的记录帖，楼主随机到了一个底层海盗，顶着5镑的赏金在100镑的老大手下当水手，七天前他们出海了，楼主觉得自己凶多吉少大概率会重开，于是写了个记录帖。这七天他遇到了暴风雨、不美的人鱼、内讧的船长和大副、杀上门的赏金猎人，最近流落到了一座名为拜亚姆的港口城市。外卖到了，周明瑞不太想去拿，他喊了一声放门口，门铃却依旧响个不停。周明瑞叹了口气，习惯性将网页最小化只露出桌面，圾上拖鞋慢吞吞地走到门口，他谨慎地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公寓的走廊里是穿着蓝色工作服拎着外卖袋的青年，他似乎在拨打电话，而周明瑞口袋里的手机也适时响了起来。周明瑞打开门，青年抬头看看他，挂掉了电话。“您的餐点。”黑发的外卖小哥将手提袋交给周明瑞，他的右眼戴着一枚单片眼镜，见周明瑞盯着眼镜看，青年捏了捏眼镜，俏皮地笑了笑：“怎么样，很酷吧！”“下次直接放门口就行。”“我也想直接房门口，这不是公司新规，一定要送到顾客手上嘛。”青年叹了口气。“这规定有点不近人情了。”周明瑞顺着话茬接了一句，见青年还有继续聊下去的架势，他赶紧缩回门里。黑发青年的“记得五星好评”顺着门缝钻进耳朵，周明瑞想了想，打开外卖软件，给了个五星好评。都是打工人，不容易。回到电脑桌前，周明瑞拿出了外卖里的可乐，心满意足地灌了一大口。在游戏里吃了一个月奇形怪状的烤肉，他非常想念快乐水的滋味，周明瑞一边嘬粉，一边继续浏览海上漂流日记。【海上漂流（更新至第7日，终于上岸了）】
……
176l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楼主）家人们谁懂啊，头一次对脚踏实地这件事泪流满面，出海真不是人干的，奉劝各位兄弟谨慎选择当海盗啊，水手也不行！
……
181l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楼主）我勒个去，这游戏还有这种这种模块？红剧场？！看了下收费我居然嫖得起？！
182l 笑对人生lz别高兴的太早，因蒂斯人有话要说。
183l 小酒窝楼上你提醒他干什么，让lz高兴一会吧哈哈哈。
……
197l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楼主）不是，哥们，这对吗？收了我的钱，从脱衣服开始打码，那码打得比我命都厚，都整这死出了还要打码？！不仅打码还拉灯，用了半个月薪水，进正题就黑屏搞意识切断，稀里糊涂就结束了还要被同伴嘲笑速度太快……我说这对吗策划？制作组？源堡公司？这对吗？不让看你就别搞这些啊？这和把人骗进来杀有什么区别？
198l 等等不是登登哈哈哈哈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199l 避雷因蒂斯恭喜海盗加入因蒂斯哀嚎大军！
……
周明瑞嘬粉的手逐渐停下，他看着楼主的评论，陷入沉思。原来真的有R18模块，只是做了黑屏处理吗？也是，全息游戏不可避免会遇到这种伦理问题……但为什么那条龙没给自己拉灯？不对，为什么别人是去红剧场嫖，到自己这里就是被龙日啊？根本不能释怀的周明瑞恶狠狠地嚼着米粉，心中对于游戏BUG的疑惑倒是消减了几分。既然有R18模块，那么自己的遭遇充其量只能称之为程序错乱，黑屏指令未加载完成。格式化之后这种基础BUG应该被修复了吧？总之，尽量避开这种剧情……吃晚饭，又看了几个帖子，周明瑞自诩对《序列之上》的世界观有了进一步了解。他点开平时经常打的竞技游戏，开了一把，原本令人热血贲张的对战此时索然无味。搓玻璃和实战的感觉差距太大，他总是想起那个灰扑扑的世界，和温柔注视着他的格里沙。反正是周末，再玩一会。放下手机，周明瑞再次戴上头盔，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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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阵香味中醒来。这片土地似乎没有阳光，永远被灰暗的颜色所笼罩，摇曳的火光是唯一的亮色。火堆上插着几根树枝，树枝上串着不知名生物的肉。“醒了？”周明瑞抽抽鼻子，全息游戏就是这点很好，尽管他吃得肚皮滚圆才进入游戏，此时依然感受到了饥饿。“好香。”他坐起身，凑到格里沙身边，“我睡了很久？”“比平时晚一点。”东欧人转动树枝，让火苗均匀舔舐肉串，“这是吸血鬼的大腿肉，没想到那么丑陋的生物味道居然这么好。”“又是类人生物啊。”周明瑞皱起眉头，他从一开始的完全不能接受，到现在只要看不出原型就能吃，也就过了短短一周。自从远离切尔诺贝利，他们遇到的类人怪物越来越多，有些甚至已经进化出了智慧，会在将要被杀死时痛哭求饶。每当这时，格里沙会捂住周明瑞的眼睛，然后毫不留情地击杀对方。吃完了美味的吸血鬼，他们继续踏上旅途。灰茫茫的雾气越来越淡，隐藏在浓雾中的断壁残垣逐渐显现，那是文明的遗骸。他们走过一座又一座旧日的遗骨，周明瑞的等级也逐渐升高，最终停留在了“序列2”，他的人物面板上出现了很多没见过的技能，偏偏只有个名字，没有介绍。他和格里沙实验了一些，更多的因为消耗灵性有点多而没有尝试。“灵性”，周明瑞如此称呼《序列之上》里的魔力系统，生灵生而具有灵性，可以被吞吃，也可以被掠夺。有时候周明瑞会觉得《序列之上》的设定有点太过黑暗——他获得的那些技能很多都来自于他们猎杀的怪物，格里沙也是如此，厮杀，吞食，然后消化，仿佛最原始的野兽一般。难怪叫做黑暗纪元。周明瑞暗暗吐槽，他有些庆幸自己随机到的身份旁边有个格里沙，如果没有格里沙，他大概在离开切尔诺贝利的那一刻就得重开摇号了。行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这片混沌之中根本没有昼夜的概念——周明瑞逐渐对一成不变的打怪升级感到厌倦。终于在清理掉又一座沦为怪物乐园的庄园后，他们看到了边界。仿佛玻璃水幕一般笼罩在大地之上的“边界”模模糊糊地透出另一边的景象，这里是尽头，两个人都闪过模模糊糊的明悟。检查过身上携带的物品和自身的状态，格里沙牵着周明瑞的手，跨过了这道边界。
他们终于离开了混沌海。
踏出边界的那一刻，格里沙毫无征兆地倒下了。大块头的东欧人整个压在周明瑞身上，体型娇小的东方人费了点劲才从他身下挣扎出来。格里沙紧闭双眼，身体时不时虚化成光芒，又有诡谲的阴影在其中游走，他的额头青筋暴跳，原本深邃英俊的五官扭曲成一团，仿佛有什么不相容的东西在他身体里打架。周明瑞意识到，混沌海既是束缚也是庇护，在混沌海内毫无顾忌吞食特性的后果在此时显现：格里沙失控了。为什么自己没事？周明瑞半抱着格里沙，调出自己的人物面板，状态栏是鲜红的“混乱”，而格里沙的NPC面板更是出现了“半失控”字样。周明瑞当然知道怎么处理失控，在混沌海里他们做过很多实验，吞食了吸血鬼血肉的魔狼疯了一般地交配，直到排出非凡特性……除此之外，格里沙的“太阳”权柄可以净化，也是有效缓解失控的方法，他们曾经净化了一只被污染的精灵，周明瑞试图带着精灵一同旅行，却差点被刺穿心脏。精灵化作了混沌海的一抔土，而周明瑞至今没有想明白对方眼里刻骨的仇恨来自何处。周明瑞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序列5时他们一同研究无面人能力的时候。“你可以试着给自己捏个子宫。”东欧人笑眯眯地开着玩笑，周明瑞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然后在独自一人时尝试捏了一对A。所以是在这里等着我吗？周明瑞脸一阵白一阵红，已经快要淡忘的巨龙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看着格里沙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他身上逐渐增多的虚化部位……即使是普通游戏，周明瑞也无法完全抛下格里沙，更别提这犹如实质的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实在无法坐视自己的引导NPC就这样死去的周明瑞想着论坛里说的拉灯、跳过，心一横，闭上眼睛，低头吻住了男人的唇。这样应该拉灯了吧？维持着嘴唇贴嘴唇的状态，周明瑞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传说中的黑屏拉灯。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金色眼瞳，他又一次想起了那头巨龙，脑海中浮起一个有点离谱的猜测。可他很快就没有任何余力胡思乱想了。陷入疯狂的格里沙一把按住不知死活撩拨自己的猎物，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撕开碍事的衣服，粗暴地进入那新生的稚嫩器官。黑屏呢？拉灯呢？痛觉屏蔽呢？周明瑞在心中痛骂着游戏公司，他痛得眼前发白，用最后的力气调整身体构造，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他又搂住格里沙，安抚性地亲吻对方的嘴唇，东欧人奇迹般地安静下来，他开始追逐周明瑞的唇舌，品尝对方口中甘甜的津液。恢复了一点意识的格里沙放轻动作，少了一点粗暴，多了一点爱抚，倒让周明瑞产生了一点他们真的在做爱的错觉。他看看一丝不挂的身体，悲伤地放弃了最后一点儿黑屏的念想，动动腰，试图让格里沙赶紧排出非凡特性。东欧人的“本钱”实在大得他有点难受，持久度也令人绝望，微凉的精液终于射入新生的器官时，周明瑞已经被快感逼得几乎麻木。身体不再虚化的格里沙撑在他上方，低头蹭了蹭周明瑞的脸颊。“周，抱歉，还不够。”他小声说着，无视周明瑞充满悲愤的控诉眼神，再次律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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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不好。”“……对不起，周。”高大的东欧人委委屈屈地跪坐在周明瑞面前，低头认错。“……错误权柄在你那里吧？”周明瑞看着格里沙，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到底这也是自己的选择……谁能想到黑屏又BUG了啊！感觉自己直男的某部分悄悄碎掉了的周明瑞很想迁怒格里沙，又觉得对一个NPC发脾气显得自己很神经。“把我的记忆和肚子里的胚胎都偷走。”他命令道，“我要睡了。”说完，周明瑞迫不及待地选择了退出。
他没有看到格里沙一瞬间暗下去的眼神。
Chapter 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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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周明瑞摘下头盔，从床上坐起，他发了一会呆，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半身——感谢上苍，并没有多出来什么，也没有异样的感觉，游戏终归只是游戏，周明瑞也依然是大魔法师。不过是体验了一下全息黄片而已，谁还没看过黄片了？就算性别不对那也只是拓展知识面而已……周明瑞努力安慰自己，却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格里沙掌握太阳权柄，他完全可以净化自身，不需要借助“生孩子”来排出非凡特性……他的失控是真的，那么他故意让自己处于失控状态，是想要我身上的一部分非凡特性吗？明明可以直说，为什么要绕这么一通？他在试探我。周明瑞得出结论，是因为离开了混沌海吗？他有一点不被信任的伤心，却也不后悔救了格里沙，毕竟谁能苛责一个英俊帅气、朝夕相处还会教授技能并保护你的NPC呢？连galgame里的平面美少女都无法拒绝的周明瑞显然不能拒绝几乎和真人无异的全息游戏npc，只能选择原谅。他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甩甩脑袋，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两点，虽然源堡公司的宣传语说全息头盔可以代替睡眠，但周明瑞一时半会并不想见到格里沙。倒在柔软的床上，周明瑞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脑袋里不是混沌海里的怪物，就是格里沙的情迷意乱的脸庞。有些魅力是不分性别的，而自诩比钢筋还直的周明瑞对自身的认知有了一丝动摇。他打开电脑，点开人工客服，发了个在吗？然后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一条自动回复。之前的车轱辘问答还在对话框里，倒是bug反馈有了回复。看着“经检测，设备没有异常，请放心游玩。”的信件回复，周明瑞叹了口气，又把r18剧情不黑屏的bug提交了上去。日常工作就是和bug斗智斗勇，怎么玩个游戏也会遇到这么多bug？难道自己是先天找bug圣体？周明瑞自嘲地笑了笑，困意上涌，他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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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全息设备真的有助眠作用，周明瑞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周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想到昨天自己几乎打了一整天游戏，周明瑞决定改变一下堕落的作息。他换上运动服，溜达到附近的小餐馆，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餐，又慢悠悠走到附近的小公园里散步消食，路上偶遇新来的小区片警伦警官，唠嗑了两句最近治安不太好的闲话。回到家，周明瑞习惯性地查看了一下工作群，依旧没有动静。也许主管也去玩《序列之上》了？周明瑞心情颇好地想，经过一上午的修整，他再次燃起了对游戏的兴趣。按照一般套路，离开混沌海就该展开新地图了——按照论坛玩家的推测，单从时间流速设置就能看出序列之上这款游戏所图甚大，他们或许想讲一个跨度几千年的恢弘史诗故事。刷了一会论坛，周明瑞发现官方发布了一个更新补丁，下线后时间继续流动的设定在短短几天内就遭到了巨量玩家的声讨，游戏公司不得不临时增加了“减缓下线后时间流动”的设置。怎么不在我去第三纪的时候上线？周明瑞腹诽着，快速安装了补丁并打开设置。明天就要上班了，趁着周末多玩一会吧。几小时前刚发誓绝不能这么堕落下去的周明瑞端端正正地戴好头盔，进入游戏。
再次睁眼时，周明瑞看到了天花板——木头搭建的房梁形制简陋，乱七八糟地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但确确实实是个屋顶，他坐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格里沙正在床尾处阅读一卷羊皮卷。“你回来了。”格里沙说。周明瑞有点莫名其妙，却也没多想，嗯了一声。“这里是哪里？”“一个人类聚落，按规模可以称之为镇。”格里沙说着，像极了介绍新地图的npc，“他们还没有发展出货币，我用一张羊皮交换了这间屋子的使用权。”周明瑞并不关心这些，他摸摸自己的肚子，确定之前临时捏造的子宫里没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就将身体调回了原本的状态。随着器官归位，周明瑞觉得自己再次变得笔直，又能面对格里沙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个东西……你怎么处理了？”“你真的想知道？”格里沙反问。“……”周明瑞乖乖认怂。他们在这座人类小镇停留了一段时间。小镇上的人们开垦土地，播种口感与小麦类似的麦面作为主食，青壮年会去远一些的地方猎杀长毛兔、凿取岩盐。他们用枯藤编织衣物，遮盖身体裸露的部分，他们还没有发展出文字，语言系统也十分贫瘠，只用了几天，周明瑞就搞懂了一些常用语。来到小镇的第7天，他们参与了一场祭祀，人们宰杀牲畜，宰杀罪人，将血肉和残肢堆叠在祭坛上，涂抹着油彩的“巫”跳进燃烧的火焰中，在他的惨叫里，看不清面容的巨大的怪物自虚无中出现，吞食了血肉，饱餐离去。“以牲畜和人类为祭品，换取庇护，这就是这座小镇得以发展的原因。”站在帷幕的阴影中，格里沙轻声说，“在怪物与异种横行的大地上，人类脆弱得如同婴孩，想要生存，就必定付出某些代价。”夜晚，他们离开了这座没有名字的小镇，继续向西前行。人类的城邦散落在这片土地的角角落落，艰难却坚定地生长着。他们来到臣服于吸血鬼的城邦，看到跪坐在路边的人类露出脆弱的脖颈，供自称“贵族”的怪物随时取用，失血过多的尸体倒伏在路边，于深夜时被清道夫推入城外的深坑中。他们来到巨人统治下的王国，看到人类作为食物被统一圈养，关在狭小的牧场中，重复着进食、交配、被宰杀的命运，遮天蔽日的巨人揪起因恐慌而逃窜的人，用蛮力将其撕扯为两半，再塞入口中细细咀嚼。他们来到心灵巨龙的岛屿，看到醉死在梦境中的人类，有人痛苦，有人幸福，有人流泪，有人欢笑，他们一刻不停地产出着复杂的情绪，而不愿沉迷的青年形容枯槁地坐在路边，向远道而来的旅人讲述着无法摆脱的悲剧。接着是精灵，异种，魔狼，不死鸟，恶魔……广袤无边的土地上似乎没有一处能够容下人类的生存，周明瑞花了现实时间的一周，才断断续续和格里沙一起走完了这趟过于残酷的旅途。多数时间他们都只是站在阴影中旁观，格里沙牵着周明瑞的手，安静地看着惨剧的发生。周明瑞看着格里沙平静的侧脸，在他紧握的拳头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从来到第二纪，周明瑞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距离的感知，他们走了很远——远到已经闻不到恶魔领地里那遮掩不住的臭味和血腥味了，依旧没有看到新的城市。偌大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和格里沙两个人。又走了几个昼夜，周明瑞在废墟里捡到了一个红色头发的少年。名为梅迪奇的红发少年来自一个被天灾笼罩的城镇，或许是因为远离古神和怪物，这座城邦拥有周明瑞这一路见过最高的文明程度，他们用砖石建造房屋，用金属制作工具，发展出了商业集市的雏形，有了原始的货币和文字。比邻大海的城镇遭受风暴与雷电的威胁，有人试图愚昧地求神，有人想要不自量力地抗争。当梅迪奇带着周明瑞和格里沙踏入城镇时，惊雷毫无预兆地在所有人耳边炸响。“神发怒了！”有人尖叫。原本井然有序的小镇一瞬间陷入了混乱。黑压压的乌云盘旋在小镇高空，暴雨倾盆而下，蕴含着无边伟力的雷电穿梭在云层里，无声地威胁着踏入领地的外来者。“你们是谁？”红发的少年质问着，却发现方才还在身边的陌生旅人已经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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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个世界缺少一点光。”格里沙说，“它本不该如此灰暗。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改变它吗？”他似乎真的在发光。周明瑞看着男人伸出的手，望进那双金色的眼睛里，他仿佛被蛊惑了，又心甘情愿。他搭上格里沙的手，一同登临这座小镇的最高点，直面天灾。高大的东欧人展开双臂，面向天空：“神说，要有光。”似乎在回应他的狂妄，风暴与闪电压暗了整个天空，来自自然的伟力在“神”的暴怒下洗刷着这片不受眷顾的土地，可这座小镇却毫发无伤。躲在屋里的人们堵住耳朵，捂上眼睛，却没有等来鲜血与死亡。他们探出头，看到了笼罩整座小镇的神迹。风暴与闪电再也无法侵蚀这里，因为这是神明眷顾之地。金色的太阳升起，驱散了无边黑夜。格里沙回头看向周明瑞，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周明瑞看不懂，抑或者不想看懂的情绪。狂风伴奏，暴雨作和，却掩盖不住鼓动的心跳。“于是，便有了光。”周明瑞轻声回答。
Chapter 5: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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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自混沌海而来的新生神明自此拥有了第一批信徒，第一座城邦。在神明的伟力之下，恢宏的教堂拔地而起，巨大的座钟被无形之手敲响，发出震颤心灵的巨响。终年不散的云雾被撕开裂缝，初升的太阳洒下一片彩虹。站在广场中央的红发少年呆站着，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教堂，他的眼中逐渐有了神采，又多了几分狂热——他单膝跪地，向降临此处的新神们献上自己的忠诚。随着他的臣服，越来越多的人向着教堂的方向跪拜，周明瑞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边的格里沙，他还维持着双手向天的动作。周明瑞看了一会儿，突然也张开双臂：“赞美太阳！”格里沙感到莫名其妙，却还是配合着应了一句：“赞美太阳。”“看来不需要我的秘偶出场了。”“效果确实比预想中更好，这要感谢你的奇迹。”“接下来要……编纂圣典，施展神迹，还需要重新组织城邦架构，这些都不能让全知全能的主亲自动手，秘偶也算没白准备……序列途径的知识也要想办法传播，先从神选者开始小范围实验吧。”周明瑞掰着手指数了数，顿时觉得游戏时间有点不够用。但谋划了许久的造物主初登场完美落幕还是让他心情颇好。这是一场精心预谋的表演，从离开吸血鬼的城邦开始出现雏形，在游历大地的过程中逐渐完善，最终在这座小镇上得以实行，周明瑞将其称之为“造神计划”。掌握着各种权柄的古神并非轻易就可以击败，推翻他们的统治需要强大的力量，稳定的据点，忠诚的信徒和值得信赖的盟友，以及一点机会，和一条切实可行的道路。从混沌海中带出的亵渎石板给了格里沙和周明瑞吞食魔物血肉以晋升的途径，他们已经获得了能与古神一战的力量，在游历的过程中他们通过不断实验进一步细分了石板上所记载的途径与晋升方式——周明瑞不是很想回忆他们经历了多少次失败又濒临了多少次失控，尽管有游戏系统隔绝精神上的冲击，但肉体上的楚痛周明瑞是一点也没少受，他依靠格里沙的净化从疯狂中回归，又施展奇迹将格里沙从扭曲中清醒，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人物面板上的等级——“序列1”。而今天，他们获得了稳固的据点和忠诚的信徒，虽然不论规模还是数量都少得可怜。以怪物尸骸制成的六翼天使在周明瑞的操控下，覆盖着格里沙施加的圣光落在小镇中央，祂发出恢弘层叠的声音：“全知全能的主和祂的同行者自混沌海苏醒，降临这混乱黑暗的世界，带来了世间第一缕光，而你们——“将是最初的神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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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全能的主和祂的妻子自混沌海苏醒，降临这混乱黑暗的世界，带来了世间第一缕光……”“停。”周明瑞打断格里沙，“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妻子？”东欧人眨眨眼睛，试图萌混过关未果，他想了想，道：“我认为这是对你我关系最准确的描述。我们一同从混沌海中苏醒，携手相伴至今。”“我是男性。”周明瑞一头黑线。虽然他确实和格里沙睡过，但很明显那是特殊情况，迫不得已而为之！他都快忘了那件事，如今倒是又想起来了。格里沙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改写道：“全知全能的主和祂的丈夫自混沌海苏醒……”“停、停！”周明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一定要是夫妻吗？”东欧人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周明瑞看，看得周明瑞想要落荒而逃。好在格里沙并不咄咄逼人，他移开视线：“好吧，那么你希望用什么词汇描述？”“……”周明瑞思考了许久。此时此刻，他们在无边的旷野里依靠许愿得来的奇迹拥有了一座简陋的小屋，就着摇曳的烛火对抗寂静的黑夜，这是漫长旅途的一小段，是恢弘计划里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看着身边陪伴了他几乎全部游戏时刻的NPC，轻声说：“同行者。”
愿我们结伴同行，不见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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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瑞的游戏正式从打怪升级进化到了经营基建，拥有了第一个据点后，他们很快颁布了圣典、法律，开始推行发展农业和工业。周明瑞也终于知道格里沙当年从他肚子里偷走的东西去了哪里——融合了格里沙一部分人格以及堕落、倒吊人权柄的暗天使萨斯利尔在某天悄然出现在神殿里，那天晚上睡觉时，周明瑞梦见了穿着裙子、露着毛腿的格里沙抱着婴儿萨斯利尔敲响他公寓的门，哭着控诉他抛妻弃子。好在萨斯利尔并没有兴趣喊他母亲，格里沙也以“另一个自己”来定义萨斯利尔，暗天使兢兢业业地当着工具人，和克莱恩的秘偶“诡秘天使梅林”一起奔波在创业大计中。那段时间周明瑞连论坛八卦都不怎么看了，不是在查“穿越者必备手册”就是在复习数理化，当简陋的高炉中不借助“太阳”赐福的钢铁涓涓流出时，周明瑞操纵着秘偶和铁匠们抱作一团，欢呼雀跃。“比起愚者，或许‘智慧之神’更适合你。”格里沙微笑着打趣，周明瑞白了他一眼，数落起他利用权柄干扰实验的种种“恶行”，最终周明瑞没绷住，和格里沙笑作一团。梅迪奇拥有了“神铁”打造的第一件盔甲，而在高炉日夜轰鸣的努力工作之下，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整齐列队，主的代行者为他们披上战甲。当年最初的神选者，如今的红天使梅迪奇在神殿接受了两位神祇的祝福，带着主的怒火，带领新生的军队踏进了心灵巨龙的领地。那一天，战争的铁骑踏破了醉生梦死的美梦，红天使与诡秘天使并肩作战，斩下了噩梦之龙阿勒苏霍德的头颅，作为战利品献至神殿。失去了古神庇佑的巨龙们四散而逃，永不结束的梦境终于迎来落幕。周明瑞和格里沙一起来到了梦境小镇的入口处，那里坐着数十年不曾入眠的“讲述者”，他依旧呢喃着这座城市的悲惨命运。“已经结束了。”周明瑞说，“不会再有巨龙了。”讲述者瞪大干枯的眼睛，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一明一暗，耳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他勾起嘴角：“终于可以睡了。”不愿妥协的讲述者最终拥抱了永恒的梦乡，周明瑞为他立了一座碑，记述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回收了“空想”权柄后，伟大的造物主终于拥有了“造物”能力，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悄悄用空想替换了“奇迹”。造物主和愚者征服了空想之龙，击败了不死鸟始祖，杀死了巨人王，他们建造一个又一个属于人类的城邦。造物主的神国矗立在最丰饶的土地之上，巨大宏伟的宫殿展示着神明的无限伟力——至少造物主和愚者的座下天使再也不需要周明瑞用秘偶充数了。巡视了一圈自己在神国之中的新房间，周明瑞心满意足地躺进柔软如云朵的被子里，下线。在公寓里的木板床上醒来时，周明瑞有一瞬间的不适应，游戏里的他是伟大的“愚者”，是造物主的同行者，最信赖的盟友，有无数信徒和下属，而现实中的他是个第二天还要上班的可怜社畜。“也难怪有人会游戏成瘾。”周明瑞打了个哈欠，照旧打开电脑，开始例行浏览论坛。《序列之上》公测已经三个月，凭借独一份的全息技术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玩家留存率，以真实为卖点的游戏有时也因为太过真实而产生了许多问题，最突出的就是“下线不停止时间流动”这一点。公测一个月——也正是周明瑞整天奋斗于炼钢炼铁炼青霉素时——有个倒霉玩家下线后遭遇了小概率事件“入室盗窃”，按照官方的说法，图便宜租了东区的通铺确实有风险，而游戏中也不存在真正的安全点，只是盗窃也没什么（大部分人早就对序列之上世界的治安绝望了），可业务不精的小偷惊动了通铺上的其他人，大家都醒了，除了下线中的倒霉玩家。倒霉玩家的躯体成了窃贼的人质，入室盗窃升级为入室抢劫，最后变成了绑架撕票。天地良心，倒霉玩家的号已经练到了序列7，但凡在线都不可能被干掉。登录发现自己嘎了得重开的倒霉玩家憋着一肚子气重开，顶着天崩贫民开局花了几天查清了上个身份的死因，发了个影响深重的讨伐帖，要求更改不合理的下线设置。饱受下线之苦的玩家们几乎是瞬间拧成一股绳，一齐向源堡公司施压——他们没有等来补丁包，倒是等来了编剧兼策划天尊的采访视频，穿着古典长衫的编剧面对镜头，笑容慵懒又漫不经心：“时间并不会停下脚步，序列之上也不需要无法平衡时间的废物。”天尊的话毫无疑问引起了轩然大波，那段时间的论坛都找不到几个正经的讨论帖，全是谩骂和声讨，以及并没有人在意的退坑声明。退坑浪潮持续了一个月，在极限压力之下，源堡公司打了一个小小的补丁——允许将下线后的时间流速从原本的1:1调到3:1。至于完全停止，那是绝不可能的，又闹腾了一段时间后，背景讨论和求助吐槽再次占据版面，事情就此平息。在第二纪沉迷种田和开疆拓土的周明瑞笑纳了玩家们争取来的补丁，他再也不用担心加班耽误上线了！随手刷了一会儿八卦帖，周明瑞的思绪又飘回了游戏里。“精灵王差不多打完了，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吧？魔狼那边格里沙说要和阿曼妮西斯合作，那就属于不征之地……接下来是继续种田还是开新地图……”留下来种田固然有趣，可周明瑞对出海更感兴趣。《序列之上》没有地图功能，第五纪的玩家们一点一点搜集线索、人肉勘测，拼凑了目前为止探索到的世界地图，周明瑞在论坛里见过，那是和第二纪完全不一样的陆地模样。考虑到官方介绍过五个纪元的时间是连续的，也许跨越大海，他就能去往新大陆。“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模仿路飞的语气喊了一声，周明瑞成功把自己逗笑了。“嗯，初始船员得把列奥德罗带上，风暴的权柄在他那里。再把梅迪奇带上，猎人的不少能力在海上都很有用，奥塞库斯他们就留给格里沙吧，羊毛不能薅太过……对了，再找个牧羊人补缺一下技能，完美！”“怎么明天还要上班啊，好想退休——”拖着长音哀嚎着，周明瑞合上电脑，简单洗漱后，进入梦乡。
Chapter 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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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当精灵王低下祂高贵的头颅，臣服于造物主脚下时，信仰造物主和愚者的城邦进入了狂欢，庆祝全知全能的主终于回收了散落在大地上的权柄。黑暗已经终结，接下来是属于太阳神的光辉年代。周明瑞来到教堂的最深处，在五颜六色的彩窗玻璃下找到了格里沙。穿着纯白衣袍的格里沙正在看书，那是俄文版的《圣经》，他们从混沌海里带出来的，编写最初的圣典时两个人没少照着书本抄。见周明瑞进来，格里沙放下书，柔声问：“你怎么来了？”周明瑞忽然有点难过，他的引导NPC已经陪伴他走了很久很久，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有点动摇，心想留下来种田也不错，却又很快坚定了想法——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格里沙对他的影响有点太大了，大到离开了游戏周明瑞依然会想念格里沙，大到他已经没办法只是将格里沙看作虚拟人物了。如果是一般的游戏，周明瑞会选择弃游，直到感情淡去再考虑回坑，可《序列之上》下线之后时间不会停止流动，长时间下线与自杀重开无异。周明瑞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练到序列1，离满级序列0只有一步之遥的账号，他必须走了。抿了抿嘴唇，周明瑞走到格里沙对面坐下。“格里沙，我要走了。”“去哪？”“精灵之森的更西边。”周明瑞说，“我想出海看看，或许能够发现新大陆。”“怎么突然想出海？”“已经想了很久了。”周明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起始之地那会就想去真正的海上看看。”“嗯。”格里沙点点头，他的手指开始敲击桌面，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我准备带走列奥德罗和梅迪奇。”周明瑞继续说，“他们的能力在海上很有用。如果另一头有我们没有探索过的大陆，我想在那里建立基地……”“嗯。”格里沙又应了一声。周明瑞莫名感到有些失落，格里沙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离开。他沉默了一会儿，教堂里只有格里沙敲击桌面的哒哒声，周明瑞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会和赫拉伯根一起研究一下怎么改造船只，现在的船有点小了。虽然整体技术有点跟不上，但给风帆船加上简易蒸汽动力系统还是可以做到的，还有……”“周明瑞。”格里沙打断他，东欧人似乎终于作出了某个决定，他说：
“我不允许你离开。”
周明瑞张开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对，他张开嘴了吗？——他不能动了，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这样荒谬的事情不该发生在一个距离序列0只有一步之遥的“神”身上，唯一的可能是格里沙做了什么……寄生。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个词，归属于“错误”权柄之下的能力，因为和他的秘偶定位有所重合而被长久地闲置。“错误”在格里沙手上。只剩眼珠可以转动的周明瑞看着格里沙站起身，来到他面前。那张周明瑞再熟悉不过的脸此时看起来竟然有点陌生，格里沙张开双臂，周明瑞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动起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搂住了格里沙的脖子，抬头献上自己的嘴唇。他们在接吻——从嘴唇相贴到唇舌交缠，衣物掉落在地，空旷的教堂里响起了低沉的喘息，细小的呜咽和淫靡的水声，悲天悯人的造物主和面容模糊的愚者端坐在神台之上，静静的注视着一切。
“你不可以离开，周明瑞。”格里沙说，“你是我的妻子，所以你不可以离开。”
周明瑞简直要疯了——他正被最信赖的友人压在自己的神像前肆意侵犯。玩家们说的对，《序列之上》根本就是一款垃圾游戏，谁家全息游戏下线一定要用手点击退出的啊！处于深度寄生下的周明瑞什么也做不到，他感觉到格里沙的手指撑开了自己的后穴，比起异物入侵的感觉，而更令周明瑞惊恐的是这具身体是如此的陌生，仅仅是被摸了两下便已经起了反应，甚至连后穴都隐隐湿润起来，格里沙甚至都没用上润滑，周明瑞的身体就做好了接纳他的准备，他几乎毫不费力就吃下了格里沙的硕大性器，男人轻轻地抽插了几下，便让周明瑞软了腰，发出的甜腻的呻吟。东欧人的性器整根埋在他的身体里，烫的他几乎要掉眼泪，太大了，太涨了，他的肚皮上甚至被顶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只是浅浅的抽插就让他小腹酸胀，而从交媾中获得的快感更是让周明瑞崩溃——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这么舒服？“发现了？”东欧人在他耳边轻笑，“我觉得不告诉你比较好，我更喜欢你无忧无虑的样子……嗯，就当这是惩罚吧。”周明瑞眼前一晃，多了几段不存在的记忆。他看见了自己，下线后处于沉睡中的自己，周明瑞从未如此后悔过没有捏脸——无人的旷野里，他被高大的东欧人抱在怀里，像个洋娃娃一样被肆意把玩，粗壮的性器整根没入股间，拔出时带出乳白色的淫液，即使没有意识也依然被操到了高潮。“奇迹”制造的小屋里，他被压在熟悉的床上，掰开双腿狠狠操干，无力的小腿挂在男人肩膀上晃动。金碧辉煌的宫殿——那是他的卧室——格里沙走进了卧室，剥去他的衣服，他看到自己的小腹被射的鼓胀起来，被反复操弄的后穴呈现出糜艳的红色，装不下的精液随着一次次抽插溢出，格里沙舔吻着他的耳垂，问他什么时候才能怀孕……周明瑞这才发现自己胸前的乳珠已经被格里沙玩成了艳红色，只需轻轻一碰便会起立，而乳晕上甚至还残留着未褪去的齿痕。
他早就被格里沙里里外外都操透了。
周明瑞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他想不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事情又是怎么才发展到这一步的——走出混沌海的时候他就不该心软救格里沙！可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被深度寄生的周明瑞只能被格里沙裹挟着一同沉入情欲的海洋，他的手被格里沙牵着按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随着男人的顶弄一凸一凸；他被折成从未想象过的羞耻姿势接受侵犯，轻轻碾过敏感点就能让他干性高潮；他被翻来覆去地操弄，肚子如同记忆中那样被灌得微微隆起；他在一次又一次被迫高潮中失禁……
周明瑞被格里沙操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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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瑞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这里是他在神国的居所，和格里沙一样位于神国的最深处，是不能踏足的“神”的领域，这也意味着没有人知道他被格里沙囚禁在这里——周明瑞看着扣在手腕上的锁链，一瞬间感到无比的荒诞。我的基建经营游戏为什么一夜之间变成了囚禁系黄油？这对吗？不管对不对，周明瑞都不想在这破游戏里多待一秒了，发现深度寄生已经解除，周明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线。摘下头盔，过度纵欲的感觉还留在脑海里，周明瑞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坐起身，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谢天谢地没有异常。他又倒回去，睁着眼睛瞪着虚空，脑子里乱成一团，一会儿是热血沸腾的并肩作战，一会儿是淫糜的交媾，一会儿又是还没写完的代码……“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周明瑞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努力把乱七八糟的记忆甩走，不过是在游戏里被人操了一天而已……还是很介意，根本没办法不介意啊！越是不去想越是忍不住开始想，周明瑞干脆开始仔细盘整个事件的发展：他选择第二纪，随机到了切尔诺贝利幸存研究员的身份，开局拥有同为研究员的格里沙作为队友，杀穿了新手村混沌海之后，开启新地图，新地图有很多一看设定就是反派的势力，他和格里沙招兵买马，发展势力，一个boss一个boss打下去，终于完成阶段性胜利，地图基本被开发完成……难道自己搞错节点了？格里沙才是真正的BOSS，朝夕相处的队友是需要打败的BOSS，也是游戏很常见的设定，接下来自己应该和格里沙斗智斗勇，揭开他的真面目，推翻全知全能的造物主，让愚者成为这片大地唯一的信仰？可这样的话，格里沙应该欢送我出海，愚者离开后只要修改圣典就能抹除大部分信仰……或许是格里沙被污染了？他一直被“上帝”侵蚀，这种侵蚀终于发展到了不可压制的地步……可如果是这样，格里沙一定会提前跟我商量……周明瑞想了很多种可能，依然没法为格里沙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至于格里沙为什么要上他，周明瑞不想去细想——折辱也好控制也好，被污染也罢，总之不要用该死的爱情来玷污他们的革命友谊。他几乎是自欺欺人地逃避着格里沙早已毫不掩饰的爱意，他捂住脸，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直到眼前出现重重黑影，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周明瑞连续一周都没有再登录游戏，他有种干脆就这样弃游的冲动，可登上论坛一看，大部分玩家都还在序列7挣扎，少部分猜到了序列5，极少数成为了序列4——这些人已经是游戏里有名势力的大人物了。想想自己辛辛苦苦练到序列1，就这么弃坑实在难以气顺。周末，周明瑞拨通了发小彭登的电话，约好一起吃夜宵，他想寻求一些外部帮助。晚上十点，两人常去的烧烤店里，彭登已经点好了一桌子串，周明瑞心事重重地坐下，还没开吃就叹了口气。“怎么了？”彭登倒了一杯啤酒递给周明瑞，“咱俩好久不见，你就摆个苦瓜脸招待我？”接过啤酒，周明瑞又叹了口气，他斟酌着开口：“我最近在玩《序列之上》，遇到了一些麻烦……”“你也在玩？怎么不告诉我，你在哪个国家，什么势力？离得近可以来投奔我哈，我多少也是在伦堡混上公职了！”“呃，出生点比较偏远和原始，没有国家势力。”“这么爽！”彭登夸张的瞪大眼睛，“我怎么遇不到这种好事，所以发生什么了你这么发愁？”“嗯……”周明瑞隐去了时间，把他和格里沙的创业故事掐头去尾又春秋笔法地讲了一遍，彭登听得津津有味。周明瑞最后总结道：“总之，他现在把我关起来了，我还没想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哇哦！”彭登面无表情地惊叹，“好经典的散伙人剧情，你这是拿了韩信剧本？”“别笑了，我认真的！”周明瑞皱眉，又喝了一口酒。“能混到创业原始股，你随机的运气真不错，组织规模大吗？能让我也蹭一下？”“规模不大，地区偏僻你来不了，也因为地区偏僻我跑不掉，所以有什么建议吗？练了三个月的号，实在不想重开。”“嗯……”彭登的敲了敲桌子，思索了一会儿，分析道：“按照一般常理，你在新朝建立之后主动提出离开，对皇帝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识趣’选择，一山容不得二虎，信仰双神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况且序列之上的神是会互相抢夺信徒的……按照这个思路，他囚禁你有两种可能。第一，你的影响力比你想象的更大，他需要你留下来来维持新朝的稳定，又不能让你真正掌权，囚禁之后把你做成象征，让人知道你还在就行。第二，他知道海外有什么，你出海的利益大到难以想象，会对他造成影响，所以不允许你出海。不管哪种可能，你被囚禁已经是既定事实，你能走的也只有两条路。”“……继续？”周明瑞嘴角抽了抽，彭登的分析有点过于离谱，但考虑到自己给他的基本都是假消息，周明瑞也不好多说什么。“第一条路，逃跑，第二条路，造反——先别急，听我说完。”彭登举起空酒杯，见周明瑞给他续上了，才满意地继续说下去。“这两条路都有一个共同前提，就是你要虚与蛇委，获取他的‘信任’。你们毕竟是一路走来的盟友，你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动作，打感情牌让他放松对你的管控，时不时提一些合理且不过分的要求，比如想见见老朋友，尽量努力接触到外界，接触你的属下，其他盟友，有了帮助，不管是逃跑还是造反，都有可趁之机。”“……”彭登的分析很有道理，甚至有一定可行性，唯一的问题就是，对格里沙打感情牌的后果是周明瑞不想看到的。他闷头又干了一杯啤酒，脸上泛起了薄红。“怎么，那家伙做了什么让你连虚与蛇委都不乐意？”“也没什么……”周明瑞闷闷地说，“我再想想。”“实在不想就上去自杀重开呗，重开前想办法留点遗产给新号，练回去还是不难的。”彭登安慰道，“你几级了？”“呃，序列5。”周明瑞报了个折中的数字，哪知彭登瞬间变了脸色：“小周啊，吾辈男子还是得有仇必报，恩怨分明，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等你成功了，等我来投奔你哈！”“……”周明瑞抹了把脸，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岔开话题，和彭登聊起了最近的娱乐八卦。他们吃到凌晨一点，才醉醺醺地回家。周明瑞摸索着进了屋子，踉踉跄跄倒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回到了神国的宫殿中，回到了格里沙的怀抱里，男人炽热的吐息在耳边拂过，带起一阵战栗。他说：
“你逃不掉的。”
Chapter 7: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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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瑞离开游戏已经十天了。按照下线后3:1的时间流速，游戏里已经过去了三天多。作为距离神一步之遥的天使，周明瑞并不担心自己会被饿死或者遭遇什么不测，他更担心上线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格里沙锁在床上灌了一肚子精液——那个男人绝对做得出这种事，并且可能性很大。他叹了口气，今天没有加班，下班时间还算正常，走出地铁站，周明瑞拐进便利店买了瓶果汁和一个三明治。起初他尽量避免接触《序列之上》的内容，可惜这款游戏实在火爆全网，即使刻意规避，依然会有源源不断的信息伴随着智能推送跑到他面前。和彭登聊过之后，周明瑞又想了一两天该怎么办，期间因为工作开小差导致新写的项目出了几个BUG，被主管批评了一顿。大概是看周明瑞状态实在不好，严肃古板的主管没有为难周明瑞，挥挥手让他早点下班休息了。到家时，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天空分成了橙蓝双层，周明瑞开灯，进屋，几口啃完了三明治和果汁，坐到了电脑前。他打开论坛，这次不再是漫无目的地看八卦帖了，周明瑞点进搜索框，目标明确地搜索了“远古太阳神”。早在两个人决定建立新的信仰时，周明瑞就猜到格里沙是第五纪历史背景中的“远古太阳神”、“全知全能的造物主”了，定下“神说要有光”的剧本后更是确信，当时他就搜索了第五纪流传下来的历史资料，发现尽管“最初的造物主”被多次提及，可具体信息都模糊不清，其中绝大多数记载集中在第三纪光辉纪元时期，对于击杀古神只有几句话的描述，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他参与、创造的历史也并没有同步更新到第五纪，记录中远古太阳神孤身一人走出混沌海，身边并没有一个叫做“愚者”的同行者。发现这点后，周明瑞就没再关注此类信息，而现在，他决定好好研究一下“原本的历史”，他要在回去面对格里沙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彭登说得对，事情并没有发展到死局，不管格里沙囚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之间不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最不可调和的大概就是周明瑞并不是很想在游戏里被一个男人天天操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以及大概是川渝男性的天赋，周明瑞开始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游戏又不会影响现实，再说其实挺舒服的……甩甩头，周明瑞把不着调的想法抛开，聚精会神地浏览起玩家整理的关于第三纪远古太阳神的记载。有关远古太阳神的记载非常混乱，格里沙的陨落导致他的信仰分崩离析，并没有完整流传到第五纪，而不同教会的圣典中指向造物主的称呼也不同。周明瑞通过自身经历的比对，确定了第五纪活跃的几个正神大概率是他认识的几个天使，“黑夜女神”应该是他们的盟友阿曼妮西斯，可不论是几个天使还是阿曼妮，他们公开的圣典中对于“造物主”的记载寥寥无几，仿佛在刻意抹去格里沙的存在。他连续开了几个帖子，终于在一个求助帖里看到了熟悉的内容。求助帖的楼主捡到了一本第四纪阿蒙家族的藏书，书上记载了阿蒙家族作为远古太阳神后裔，造物主之子的一些历史，称远古太阳神麾下有八大天使之王。周明瑞点开图片附件，求助帖仅仅是想求个估价然后转卖，并没有上传多少内容，但好歹把天使之王的名字拍齐了。除了“亚当”和“阿蒙”都是熟悉的名字，这个起名真是太恶趣味了，很有格里沙的风格……等等，造物主之子？在过去，周明瑞大概还有闲心猜测一下是谁为造物主孕育了两个孩子，现在……他希望自己的思绪不要这么活跃，可显而易见的事情也并没有那么好忽视。不过至少事情还没发生，他还来得及避免成为英雄母亲——周明瑞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态，继续翻找有用的信息。论坛的信息太过杂乱，最大的问题是玩家在游戏中并不能自由调查，受限于随机身份的影响，许多喜欢探索游戏背景的玩家至今在为生存发愁，汇总起来的也不过是一些“历史常识”，而对于远古太阳神记载较多的“阿蒙家族”在第五纪几乎销声匿迹，周明瑞竟然没有搜到任何一个随机到“阿蒙家族”的玩家，要知道，连几乎死绝的亚伯拉罕家族都有人随机到了，开了个帖子每天直播振兴家族。连续进行了两天高强度的检索和整理，周明瑞的脑海中逐渐有了详细的计划。首要目标是重获自由，次要目标是缓和同格里沙之间的关系……格里沙很了解我，如果态度转变过于突然，他一定会起疑心，必须制造一个契机来让我顺理成章地“接受”他，能让他打消念头不再撅我那是最好……打消不了就得想办法逃离他的掌控，至少要将“愚者”信仰从造物主那里独立出来……考虑最坏的情况，已经回收了几乎全部“全知全能”权柄的格里沙比还没有达到序列0的自己强出太多，正面对抗没有任何胜算，必须得借助其他人的力量。阿曼妮已经掌握了“隐秘”权柄，是对抗“全知全能”的唯一选择，我们上次的会面还算愉快，也许她愿意提供帮助……掌握“战争”的梅迪奇是个可以利用的对象，他对愚者不一定忠诚，但一定不会拒绝诡秘天使梅林的请求，毕竟我们不仅并肩作战，还一起烂醉如泥……乌洛琉斯是个端水大师，相关计划最好绕开他，他一定会跟格里沙汇报……仔细想想，格里沙似乎一开始就在有意识地隔绝我和其他人，除了他，我几乎没有直接接触过其他人，不是他在场，就是由秘偶梅林出面，这种劣势局面得花费一段时间去调整，这意味着前期我必须顺着格里沙来，像彭登说的那样虚与蛇委……忽视掉那些不该出现在计划中的感情元素和限制级画面，努力将游戏画风扭转到权谋频道后，周明瑞自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周五晚上，他戴好头盔，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接下来的剧本，深吸一口气，进入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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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会逃避更久。”一进入游戏，甚至还没睁开眼，周明瑞就听到格里沙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他睁开眼，试着动了动身体，不出意外感受到属于另一人的体温——他正坐在格里沙腿上，被东欧人整个抱在怀里。值得庆幸的是他衣衫完整（尽管浑身上下只有一件比床单好不了多少的薄纱），屁股里也没有插着什么东西，比预想中的最坏情形好上不少。“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周明瑞叹了口气，“格里沙，我们得谈谈。”“你知道我不会接受其他答案。”“为什么是我？”周明瑞问道，他是真的感到疑惑，为什么格里沙会选择他呢？一个干瘦的，无趣的，平凡又普通的男人，为什么非得是他呢？格里沙搂得更紧了一点，似乎要将他嵌进身体里一般。“周，你是神赐给我的宝物。”多么讽刺的语言——身为神明的造物主口口声声说着神赐。周明瑞晃了晃手上的锁链，冷笑：“这就是你对待宝物的方式？”“我不能弄丢你。”格里沙说，他凑过来想要亲吻周明瑞，却被扭头躲开。此时此刻，那些严肃缜密的思考和环环相扣的计划统统被周明瑞抛之脑后，格里沙轻而易举地牵动了他的情绪，让一切往预料之外的方向狂奔而去。“我最初在切尔诺贝利醒来。”东欧人忽然开口。周明瑞有些疑惑地歪头，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格里沙抱的很紧，以至于周明瑞只能看到他硬朗的下颌线和凸起的喉结。他继续说着：“事实上，在我醒来时，维生舱并未保持在工作状态，谁也不知道自那场灾难之后过去了多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人造维生舱并未能工作到最后，而我却如同奇迹一般生还了——只有我。”“……”“我打开了第一个维生舱，它的主人叫做谢缪沙，是个生物学家，我们关系很好，他总是偷偷往研究室里带酒，被处罚了好几次。我记得他的容貌，声音，可舱门下迎接我的是一具骸骨……谢缪沙早已死去。”“我又打开了第二个维生舱，第三个，第四个……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死了，有些我还记得他们的名字，有些我早已忘了那是谁，我疯了一般找出了整个切尔诺贝利所有的维生舱，所有人都死了，所有人——直到我发现了你，周。”“你不在原本的编号之内，也不在我的记忆之中，你仿佛突然出现在那里，躺在维生舱里，面容红润，却没有心跳和呼吸起伏——你是一具尸体。”“……”周明瑞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他的思绪有点混乱，尸体？按照序列之上的设定，他们随机到的是故事中原本就存在的人，怎么会是一具尸体？他这算是借尸还魂？“我和你的尸体一起生活了很久，或许是几年？也许是几个月，你知道的，那鬼地方很难判断时间。我每天都去查看你的情况，混沌海里只有怪物，你是我唯一的同类，我害怕有一天你开始腐烂，开始真正死去，我每一天都在祈祷你的苏醒，而神回应了我的祈祷。”“你醒来了。”周明瑞的记忆似乎回到了遥远的那一天，他自切尔诺贝利苏醒的那一天，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格里沙，于是默认了格里沙只比他早醒一点儿。格里沙对周围环境的熟稔，对怪物的了解……那些被他以“游戏设定”模糊过去违和感在此时得到了解答。“你是神给予我的恩赐，一个死而复生的奇迹。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宝物，我的一切。”格里沙说，他的语调很平静，底下却藏着让周明瑞感到毛骨悚然的偏执——“我绝不会弄丢你。”
Chapter 8: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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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震撼过去之后，浮现在周明瑞脑海里的是更多的疑惑，格里沙的话听起来像是某些漫画里的病娇发言，事情的走向也确实像那些需要特殊手段才能看到的漫画，可周明瑞了解格里沙——这个男人拥有极强的手段、心性和城府，回收空想权柄之后他更是世界上唯一也最好的心理医生，谁都看得出来囚禁与发难绝非当时的最优解，即使是周明瑞自己都能快速想到许多让他主动放弃出海的方法。格里沙说着绝不放他离开，可每个举动都在将周明瑞推开。这不正常……有些东西被刻意隐瞒了。此时的周明瑞已经完全遗忘了进入游戏前的那些缜密计划，忘了‘虚与蛇委’和‘顺从讨好’，他在格里沙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东欧人显然不打算放开他，他没必要折磨自己，格里沙配合地换了个姿势，好让周明瑞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远远看去，他们像是一对互相依偎的爱侣。“我希望你爱我。”格里沙亲吻着周明瑞的发旋，与他十指相扣，“我当然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爱上我……事实上，我快要成功了不是吗？”“你回来了。”“……”周明瑞的睫毛颤了颤。“有些手段很有效，但不能用在爱人身上。”格里沙抬起周明瑞的下巴，低头含住他的嘴唇，从舔吻到深吻，再到一同倒进柔软的床铺，轻柔的白纱飘落在地上，锁链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快被低低的啜泣和婉转的呻吟盖过。造物主神国的最深处，谁也无法抵达神圣之地，受难的圣母仰起头，接受了又一次的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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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沙离开了。在周明瑞又一次昏过去之后，他贴心地偷走了污浊和疲惫，但留下了射进去的精液和散布在身体各处的吻痕，真是恶趣味——周明瑞维持着侧躺的姿势，感受到满溢出来的精液自使用过度还在微微痉挛的穴口流下，沿着大腿根部直到滴落在床单上。格里沙对内射有种莫名的执着，这让周明瑞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两个造物主之子。该死的，他不会现在就想让我生吧？有点紧张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被深度寄生，也没有多出一些不存在器官或者非凡特性之后，周明瑞在心里把格里沙全方位骂了一通。他闭着眼睛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开始整理思绪。作为造物主的同行者，周明瑞比任何人都清楚“全知全能”的恐怖，他敢肯定格里沙一定分了一部分目光注视着自己，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忌惮于深度寄生，周明瑞在捕捉到问题所在后并未深入思考，而现在，他终于开始直面这个在意识到的那一刻就令他战栗的问题：
格里沙为什么会用“回来”这个词？
在《序列之上》中，玩家下线时身体并不会消失，下线就像一瞬间抽离了意识，在躯体上的表现就是昏迷或者沉睡。来到第二纪之后，周明瑞没有使用过下线遁，每次都是规规矩矩躺好后再下线，可格里沙却不止一次对他说“你回来了”——他认为，或者，他知道周明瑞离开了。第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周明瑞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自己这段时间的游戏经历，《序列之上》的时间流速太快，以至于切尔诺贝利的记忆已经变得很遥远，但周明瑞依然记得自己经历过的每一天——好吧，混沌海里的时间实在有些混乱，他们在里面度过了多久难以计算，他记得自己升到序列5的时候才第一次下线，再上线时他还特地问了自己睡了多久，格里沙回答了什么来着……“比平时晚一点。”据此周明瑞推断下线后的时间流速是1:1，并一直这么认为。但他很快发现了问题——《序列之上》的下线后时间流动经历过两次调整，第一次是开服初期从“未知时间流速”调整到1:1，第二次是倒霉玩家事件后从1:1调整到3:1.下线后还要兼顾睡眠和上班的周明瑞即使按照1:1的时间流速，睡眠时间也大大超过正常水平，更何况没有调整过流速的初期？可格里沙却从未提出过疑问，周明瑞对下线后游戏内时间流动的概念是在离开混沌海之后才出现的，他的身边不再只有格里沙一个，多了其他人作为参照物后，周明瑞才开始计算上线时间，以免错过一些重要活动，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同样也是离开混沌海后，格里沙第一次对他说“你回来了。”——在他帮助格里沙排出非凡特性之后。周明瑞有些脊背发凉，之前他对格里沙只是气恼，现在已经掺杂了几分恐惧，那是游戏人物“活”过来的恐惧，次元壁将要被打破的恐惧。他呼出人物面板，将手指放在“退出”按钮上，确认自己随时可以下线，继续思考。如果以“格里沙知道下线就是意识离开躯体”为前提，重新审视“囚禁”这一行为……说不通，囚禁反而会促使自己下线，这和格里沙的话语是矛盾的，那么格里沙是想让自己彻底离开这个游戏？也不对，他并不确定我会不会上线，他赌的是我舍不得他，会回来……格里沙到底想做什么？说到底，一个游戏人物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思绪乱成一团，周明瑞觉得自己缺失了很重要的线索，信息东一块西一块，无法拼凑成完整的猜测。他叹了口气，不再装睡，坐起身来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体，又用血肉给自己做了身宽松的休闲服，周明瑞准备验证一些想法。首先是——他扯了扯扣在手腕上的锁链，还没用上几分力气，锁链就干脆地断了。周明瑞几乎要被气笑了，能困住序列1的非凡物品并不好找，但他着实没想到格里沙甚至没有用非凡物品，这根锁链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铁链子，材料搞不好还是炼铁厂里出的。他来到门口，同样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门，走出房间，没有任何阻碍。他穿过走廊，穿过花园，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当周明瑞试图继续往前，去往神国议事厅时，无形的墙壁拦住了他。“规则”，在他们解读出的序列表上属于黑皇帝途径的权柄……格里沙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周明瑞又做了一些测试，发现自己的能力被限制在了序列5，也无法联系秘偶。他确实被囚禁了，只是囚笼很大，他甚至可以在花园里喝一杯下午茶。确定没有外界帮助自己无法离开囚笼后，周明瑞慢吞吞地走回房间，在床上躺好，开始下一个验证。点击下线后，一阵失重感包裹住周明瑞，他飘到了空中，顺着某种牵引进入了五彩斑斓的通道，最后落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他意识到自己在沉睡，于是睁开眼睛——19:48.在游戏里度过了将近一天，现实时间过去了10分钟。盯着计时器上的时间来到19:50，周明瑞再次进入游戏。和初次进入游戏不同，继续存档时并不会出现五个光球的选择画面，而是在点击进入之后直接被光芒包覆。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周明瑞第一时间环顾四周——谢天谢地，房间里并没有出现一个格里沙。即使“全知全能”也无法第一时间察觉“下线”。周明瑞又反复上下线，尝试了5分钟，10分钟，20分钟和半小时，格里沙始终没有出现，他基本可以确定下线的沉睡和游戏里的睡眠没有本质区别，格里沙应该是通过其他方式判断他是否离开。现实时间已经11点，周明瑞不再尝试，干脆利落地下线。他没有发现，房间的角落里，阳光与墙壁的夹角处，格里沙自始至终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妻子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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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忽视了什么？辗转反侧了许久，周明瑞实在没有睡意，他打开手机点了份烧烤外卖，干脆爬起来，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思维导图。他在第一个节点写上：起点-切尔诺贝利。“……”不对！这场游戏的开始根本不是切尔诺贝利！那个过于短暂的、已经被大脑保护性格式化的第三纪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周明瑞脑内的迷雾。祭坛，巨龙，神国，和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第三纪时巨龙早已绝迹，权柄归属于格里沙，直到造物主之子亚当诞生……祭祀时的祷词指向“全知全能的造物主”，自己作为“神妻”被献祭……整个献祭过程中他都无法呼出人物界面，无法退出游戏。当时的周明瑞只当是过场动画的缘故，可此时一个猜测浮上水面——也许第三纪时格里沙已经掌握了干涉游戏系统的方法。《序列之上》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吗？怀疑一旦产生，就会开始疯涨。那些不合理之处一一显现：跨越时代的全息技术，在其他全息设备至少也是一个睡眠舱时，源堡公司直接进化到了全息头盔，不需要其他配件接电就能用……真实到不可思议的建模，没有任何机械痕迹的NPC，即使是城镇里的乞丐也会可以正常对话……死亡就清零的游戏设定，下线后继续流动的时间，会感受到疲惫和饥饿，能够尝到味道闻到气味……看过几本第四天灾设定小说的周明瑞背后渗出了冷汗。可如果《序列之上》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为什么自己可以去往第二纪，干涉已经发生的历史？不对，我的干涉并没有反馈在第五纪……我去的是虚假的第二纪？那格里沙又是谁？不，还是不对，如果第二纪没有穿越者，第三纪的格里沙又是怎么找到限制游戏系统的方法的？……也许格里沙试探的对象根本不是我，而是我身上的游戏系统？他通过深度寄生确实限制了我使用系统！“咚咚咚！”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敲门声，周明瑞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您的外卖到了！”他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马上来！”打开门，周明瑞发生送外卖的是个熟面孔，他对这个戴单片眼镜的外卖小哥印象深刻，毕竟国内很难找到五官立体到可以夹住单片眼镜的人。他笑眯眯地递过散发着孜然香气的外卖袋。“你看起来好像有什么烦恼？”“……没什么。”看着对方的笑容，周明瑞有点莫名的心慌，他接过外卖就想关门。“当事情走进死胡同的时候，不妨换一条路试试。”外卖小哥的脸消失在周明瑞的视线里，他的话语却在周明瑞心里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换一条路吗……”
Chapter 9: 第九章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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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周日，周明瑞没有睡懒觉，惦记着游戏的他六点多就醒了。简单洗漱后他决定不浪费难得的早起，出门晨跑了半小时，又买了热气腾腾的早饭。即便如此，到家的时候依然不到八点。他又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通家务，检查了一下主管有没有发来工作讯息，实在找不到事情做之后，他坐回电脑前打开游戏论坛，漫无目的地开始瞎逛。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越来越多玩家开始深入了解游戏世界，线下论坛成了他们在游戏里无视距离沟通的工具，但也衍生出了种种问题，比如加入了官方组织的玩家在论坛里发帖透露行动计划，被其他玩家看到之后反手卖给了行动对象，导致扑了个空；再比如上午炫耀自己赚了一笔巨款，下午就被入室抢劫；还有退坑浪潮确实走了相当一部分玩家，他们不再上线后，游戏内出现了“昏睡症”现象，长时间下线的玩家被各大教会当做病患集中安置，等待上线又或者家属放弃他们。
太真实了。
周明瑞看着论坛里的讨论帖，抿了抿嘴。论坛里的玩家们认为这是源堡公司服软的保号措施，吐槽连保号都得看脸，家属不给力可能很快就没钱继续维生。可周明瑞却觉得这是“那个世界”的真实反应。他的思绪逐渐飘远。
昨晚外卖小哥莫名其妙的话确实提醒了他一件事：在从第三纪下线后，他通过格式化头盔重新回到了选择纪元的界面，进入第二纪，已经更换过一次路线。那么如果再格式化一次呢？
格式化之后选择新纪元，会开启新身份，这点是已经确定的，可旧身份会怎么样？是视为死亡重开，还是可以存档？如果这真的是个游戏，按照源堡公司目前表现出来的态度，周明瑞敢肯定他们一定不会设置存档，大概率是死亡重开。但如果是真实世界……下线只是抽离了意识，普通人不吃不喝会很快死亡，但序列四以上的非凡者就已经摆脱了生理需求的限制，只要在安全的角落下线，只要不遭遇意外，也许可以活到下一个纪元？那么只要重新登录第三纪就可以验证猜测……不，源堡公司也可能设置这样的程序，这很符合他们追求的“真实感”。
周明瑞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真是被这破游戏害惨了，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卸载游戏再把头盔挂到二手市场，可好奇心和求知欲又催促着他继续探索，如今《序列之上》之于周明瑞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游戏了，他对自己的猜测感到恐惧，却又无比兴奋，那是接近世界真相的兴奋，是人类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如果《序列之上》是个真实世界，那源堡公司是什么？非凡是否真实存在，游戏被制作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格里沙该不会有一天顺着网线爬过来找我吧？
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周明瑞甩甩头，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
格式化是一定要做的，太多猜测都需要一次格式化来验证，但格式化的后果是不可控的，有三种可能性：一，销号重开。格式化意味着全盘重开，不管是短暂的第三纪还是经营了许久的第二纪统统归零，也许连时间线都会重置，彻底回到刚买游戏的时刻。这是最符合“游戏”特质的可能。二，死亡重开。格式化后无法使用原先的身份，但在游戏内经历过的事件会被保留，再次登录会随机新的身份，和其他玩家的死亡重开一样。这是周明瑞猜测最有可能的情况。三，存档继续。格式化只是强制离开当前纪元，原先的身份只要保存得当就能读档继续使用。这是最符合“现实世界”特征的可能。
除了第一种，剩下两个猜测都让周明瑞无法潇洒抛下第二纪的一切立刻格式化，无论是出于对游戏内成就的不舍，还是出于对格里沙的感情，又或者是因为后续难以收拾的残局——如果第三种猜测为真，他根本不敢想自己再上线会遇到一个怎么样的格里沙，作为一路携手走来的同行者，周明瑞再清楚不过格里沙那副悲天悯人的嘴脸下藏着怎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偏执了。作为玩家周明瑞曾经非常欣赏格里沙的这种特质，可当偏执的对象变成自己时……
无论如何，他得回到第二纪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最好能留下一些遗产给后续纪元里开新号的自己，再在历史上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痕迹，以便验证猜想。
想好了后续的计划，周明瑞抿了抿嘴，戴上头盔，登入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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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周明瑞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上传来的酸痛——占卜家序列对身体的强化几近于无，称得上身娇体弱，被格里沙折腾了半天，那些不适在短暂的休息后加倍反馈在了身体上。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具现了一身体面的衬衫西装裤，走到书柜边，抽了一本格里沙最喜欢的书，随手撕了一张，折了一只歪歪扭扭的纸人替身，将不适统统转给了可怜的纸人。
感受到身体变得轻盈，周明瑞随手点燃了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纸人，看着自己指尖燃起的火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曾在论坛里刷到帖子，楼主说自己出现了序列之上戒断反应，作为游戏里的中序列强者，他习惯于使用自己获得的非凡能力，以至于回到现实还会下意识地使用，闹了不少笑话。周明瑞对此感同身受。
非凡，魔法，异能，修仙，人类在幻想作品中无止境地追求着超越常理的力量，而真正尝试过成为无所不能的“神”之后，权力和力量都令人沉醉其中。即使是虚拟的游戏都令人难以割舍，更何况这有可能是一个真实世界？
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世界，周明瑞会选择自己的现实。可如果可以自由穿梭在两个世界里，周明瑞哪边都不想放弃，这是他作为人类的贪婪。
他敲了敲书架，抬头望向虚空：
“格里沙，我们谈谈。”
高大的男人在下一秒悄然出现在周明瑞身旁，吓得他后退一步撞到了书架。
“你怎么突然出现？”
“我一直都在这里。”
“……”
“谈什么？”格里沙问道。
“我放弃出海。”周明瑞站直身体，酝酿了一下，才抬头直视格里沙，“我想通了……我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我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
格里沙没有回话，他盯着周明瑞看了一会，才悠悠开口：
“周，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左手会下意识地揪住衣摆。”
周明瑞低头，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揪着衬衣下摆，将可怜的衣角揉的皱巴巴，他有些尴尬地松开手。
“我是认真的……我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你，你一直是我最重要的人，格里沙，我可以尝试接纳你……”
“接纳？”格里沙笑了笑，弯腰凑近周明瑞。
周明瑞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僵直了身体等待即将落下的吻。格里沙的吻向来很粗暴，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一般不亲到他缺氧不罢休。可周明瑞等了有一会都没有等到那熟悉的气息，他睁开眼，看到格里沙不知何时已经空想出了一套桌椅，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红茶。
周明瑞顿时红了脸，有点气急败坏地拉开椅子，叮铃哐啷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你真觉得这点规则能关住我？还是觉得囚禁就能让我爱上你？”
“当然不能。”
“那你还？”
“你知道我所说的离开指什么。”格里沙说，“这是我们之间迟早会爆发的矛盾，我只是让它提前了而已。”
“……你不怕我真的永远不回来了？”
“怕。”格里沙微微勾起嘴角，“这是一场赌局，而我赢了第一局。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你舍不得彻底离开我。”
“……所以你打算就这样关着我？”周明瑞叹了口气，“我就这样每天无所事事，躺在床上等待你来临幸我？是不是哪天还要给你生个孩子？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生个孩子？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没说要生！”周明瑞立刻反驳。上床已经在他的底线上蹦迪了，生孩子更是想都别想。别说，决定了尝试格式化后，他面对格里沙也变得松弛起来，多了点有恃无恐，连玩笑都开得起来了。
“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有些事情我不能说，这受限于某些规则。”格里沙说，“周，你很聪明，但有些事情在你的思维盲区里……你所习以为常的一切，真的是所谓的真实吗？”
周明瑞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我不能再说下去了。”格里沙摇摇头，“看看这个。”
他递来一块看上去有点破破烂烂的石板，周明瑞狐疑地接过，发现这并不是他们从混沌海里带出的那块亵渎石板。材质一样，上面铭刻的痕迹却很新，内容也是周明瑞此前没有见过的。
“这是……”
“我已经走到了空想和太阳两条途径的顶点，成为了双途径真神。”格里沙说，“但这并不是尽头，我尝试推演了序列之上的内容，这上面是一小部分。除了已经容纳的太阳和空想家，白塔和风暴也是必须容纳的，但我不确定最后一个是错误还是倒吊人……我决定尝试一下。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格里沙微微低头，周明瑞看到了他的头发根部染上了不少金黄色，“越是接近顶点，就越是会受到祂们的影响，这是不可避免的。接下来我会开始容纳错误唯一性，这需要相当一段时间。剩下的推演就交给你了。”
“……啊？”周明瑞被这过于跳跃的话题带的满头问号，他们不是在谈囚禁的事情吗？为什么拐到推演亵渎石板上去了？固然这种分工他们之前经常做，但现在情况明显不对吧？被囚禁还得给格里沙打工？
格里沙没有回答周明瑞的疑问，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了还冒着热气的红茶和精致漂亮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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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里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周明瑞的计划取得了微小到几乎没有的进展。格里沙正如他所说的一般消失了，不论是呼唤、责骂还是威胁般地说“再也不回来了”，甚至周明瑞忍着羞耻撒娇说想他了，格里沙都没有出现。周明瑞无所事事了几天，最后还是认命地开始推演新的亵渎石板。他花了几个礼拜，用钻研数学题的精神将剩下的源质和途径做了排序连线，他没有格里沙“空想”的能力，只能通过占卜初步验证正确性。就在他自我怀疑怎么打游戏还得上工时，安静了一个月的神国深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红天使梅迪奇穿着铠甲拎着长枪一身肃杀之气突破议事厅的封锁，闯入花园时，周明瑞对他的印象终于从当年干瘦的小孩刷新到了现在这个气势汹汹的红发战争天使。一米九的男人站在周明瑞面前，狐疑地看着这个穿着衬衫的瘦弱青年——这是愚者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坏处。
“你是谁？”梅迪奇皱着眉头，长枪抵住周明瑞的喉咙，“梅林在哪？”
可算来了。周明瑞在心中感叹，之前布置的后手终于发挥了作用。梅迪奇不会在意消失的愚者，但他一定在意消失的梅林，只是周明瑞不确定他会为了梅林做到哪一步——目前看来至少可以做到为了梅林擅闯神明禁地。
“如果你说的是诡秘天使梅林的话。”周明瑞勾起嘴角，那是秘偶梅林最常用的笑容，“我就是。”
“好久不见，梅迪奇。”
见到梅迪奇的第二天，格里沙出现在了周明瑞的卧室里。他看起来状态并不好，容纳错误唯一性的过程看来并不顺利，格里沙一言不发地将周明瑞按在床上，那令人窒息的吻最终还是落下了，依旧是熟悉的仿佛要把人拆吃入腹的亲吻和凶狠到似乎顶穿小腹的操弄，他们从床上一路滚到地上，最后格里沙又抱着周明瑞走到了花园里，将人抵在柱子上操，青年痛苦又欢愉的呻吟回荡在风景优美的神国里，不知道钻进了谁的耳朵。
“你真的得给我生个孩子了，周。”格里沙咬着周明瑞的喉结，含糊不清地说道，“最后一条途径是倒吊人……我得把错误唯一性排出来。”
好在格里沙没有当场就让他怀孕，不然周明瑞大概会立刻下线格式化。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底线好像又后退了一点，至少现在被格里沙操已经没有当初要死要活的心灵震撼了，一回生二回熟，这都三回四回了，再多几次就熟能生巧了——他现在已经学会配合格里沙的动作以获得更多快感了。
希望梅迪奇动作能快点。
周明瑞搂住格里沙的脖子，泄愤般狠狠咬在男人的肩膀上。
上线第五十天，格里沙牵着周明瑞的手，离开了“规则”笼罩的范围。造物主和愚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神婚”，如果忽视愚者先生僵硬的动作，他们着实是一对令人艳羡的佳侣，所有的信徒都送上了诚挚的祝福，只有红发的战争天使阴沉着一张俊脸。第五十五天，神国深处迎来了第二位不速之客。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士牵起愚者的手，属于“隐秘”的力量遮盖了全知者的视线，阿曼妮西斯举起一个小锤子，在规则之上敲出一道裂缝。他们旁若无人地行走在造物主的神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佑之地。
“感谢上苍，梅迪奇还算及时。”离开了格里沙的势力范围，周明瑞松了口气，笑了笑，“谢谢你愿意来，阿曼妮。”
“你就这样离开了？祂会发疯的吧。”尚不是真神的阿曼妮西斯看了一眼神国的方向，有点担忧地问道。
“我给他留了一封信，也不算不告而别。”
“你准备去哪？”阿曼妮问，“魔狼的领地固然可以隔绝视线，但、”
“我要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周明瑞说，“我想要一个隐秘的祝福。”
阿曼妮西斯沉默了一会，弯腰在周明瑞额头烙下一个祝福之吻。她张开双臂：
“一个拥抱。”
“报酬？”
“不。”阿曼妮摇摇头，“这是离别的纪念。”
告别了阿曼妮西斯，周明瑞跑了几个城邦，在地下埋了一些“证据”有他从格里沙那里顺来的金子和宝石，也有记载了他们故事的典籍。第五纪的地貌变化太大，他只能通过论坛上只言片语的考古判断有哪几个城邦留存到了第五纪——以古代遗迹的形式也算留存。做完这一切，奇迹师带着来自黑夜的祝福，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城邦，他许愿了一小间地下室，创造了一口棺材，看了看觉得不太吉利，于是换成了一张床。躺在床上，周明瑞呼出控制面板，视线在“退出”键上停留了许久。最终，他点击了退出。
“希望我们还能再见，格里沙。”
-
周明瑞睁开眼，闹钟已经响了有一会，他揉揉自己发懵的脑袋，感觉精神有点疲惫。他很少一口气在游戏里待这么久，这次更是通了一整个宵，好在除了精神上有点根本没睡觉的疲惫，身体上倒是神清气爽。简单洗漱后，周明瑞命很苦地去上班了。他倒是想直接翘班，但再进游戏也实在是巨大的精神负担，上班倒像是一种放松了。忙碌了一天，周明瑞回到家，简单吃了个晚饭，就熟门熟路地开始了格式化。整个过程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游戏普通地完成了重装。
戴上头盔，周明瑞闭上眼。
最先到来的依然是捏脸界面，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周明瑞这次终于认真对待起了捏脸。在犹豫要不要捏个丑到人神共愤的形象以防止又被基佬找上门时，一张陌生的脸庞突然闯进他的脑海，那是一张西方人的面孔，线条却比较柔和，看上去很有书卷气，他鬼使神差地捏出了这张脸，忽然瞥到了自己的昵称。
“克莱恩……？这是什么时候起的？无法修改，是默认名字吗？”
放在过去，周明瑞会随便找个理由来解释这点儿异常，但在已经对游戏有所怀疑的现在，他记下了这个非常熟悉的昵称，来到了排列着五个光球的空间。
现在，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周明瑞犹豫着，触碰了选定的那个光球。
此处开始分支：
>第一纪-天尊克·BE线
>第三纪-造克·HE线
>第四纪-造蒙克·TE线
>第五纪-？？？线
Notes:
通过ROLL点决定先写哪条线，播报一下roll点结果：规则：使用12面骰进行roll点，数字大的一方先写。第一轮roll点结果：第一纪·天尊克：9点第三纪·造克：9点第四纪：造蒙克：4点第五纪：？？？？：6点
相同点数进入第二轮roll点：第一纪·天尊克：8点第三纪·造克：10点
最终造克获得胜利！本文被造哥控场控的死死的，我真的服了观众不削能玩？其实最想写的是造蒙克，因为故事和解谜都最完整，但造哥又争又抢的……我写，我写还不行吗、
Chapter 10: 造克-光辉年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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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面对着五个光球，周明瑞陷入了长久的犹豫。首先被他排除的选项是第一纪，既不能验证存档，也不能对照历史，和新开游戏没什么区别；其次排除的是第二纪，无论是重开还是书接上回都不是周明瑞想面对的。剩下的三个纪元，第四纪、第五纪虽然可以验证历史，但存档还是重开需要再格式化一次。只有第三纪，他最开始的选择的第三纪——已经格式化过一次的第三纪能够最大限度地提供线索，验证猜想。
尽管已经做了很久心理建设，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周明瑞还是感到些许紧张。他闭上眼睛，伸手触碰光球。带着淡金色的光芒扩大，吞没了黑暗中青年的身影。
他在柔软的床铺中醒来，尽管周明瑞对奢侈品并没有什么研究，却依然能感受到盖在身上的被子的昂贵——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手感和异常轻盈的重量，仿佛躺在云朵堆里。周明瑞默默地享受了一会儿，才坐起身来，然后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
“……”经过了格里沙全方位的洗礼，周明瑞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遇到点事就会跳起来的处男了。他冷静地用被子裹住身体，环顾了一圈精致奢华的房间，并没有找到能穿的衣服，只能裹着被子下床进一步探索。赤裸的双足踩在玉白的地板上，被冰的瑟缩了一下。
这是一间欧式风格的卧室，不同于绝大部分室内的昏暗，这里非常明亮，天然水晶制成的吊灯悬挂在房间中央，将整个屋子照得宛如白昼，也让周明瑞无法判断时间地点。房间里并没有太多陈设，家具几乎没有使用痕迹，更像是装饰物。周明瑞走到门边，拧动把手，不出意外门是锁着的。他呼出面板，名为“克莱恩·莫雷蒂”的角色面板上可怜兮兮的标注着“序列7”——首先排除了进入第二纪身体遗留下来历史的可能性。翻看了一会儿技能列表，周明瑞确定仅凭序列7的能力无法打开这扇门，上面被施加了位格很高的禁制。
简直就像一座保险库，自己就是那个被存放在保险库中的“物品”，周明瑞想。这种行事风格着实熟悉，周明瑞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还不能完全排除其他可能性。他回到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密室逃脱游戏的线索往往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密室逃脱，但对现状一筹莫展的周明瑞也只能研究一下房间里的东西。
周明瑞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面镜子，长得怪模怪样，有点粘手，大概是工艺问题，镜子中克莱恩·莫雷蒂的脸有些模糊不清。周明瑞看着镜中人，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些画面，像是迟来的人物介绍一般播放着。
克莱恩·莫雷蒂，出生于造物主治下的城邦月城，家庭普通，父亲在教会的卫队做小队长，母亲开了一家面包房，上面有一个哥哥进入了商会，下面有一个还在读书的妹妹。克莱恩从小就接受教会的统一通识培训，两年前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被选拔进入教会，成为了神职人员。一年前他被派驻到这座边陲小镇，成为了这里唯一的神父，他虔诚地信仰着造物主，兢兢业业地传播信仰，做着受到大家敬仰的莫雷蒂神父。直到某天，造物主降下神谕，克莱恩·莫雷蒂被选为“神妻”，他在镇民的欢送下被接回月城，主教亲自主持了祭典，周明瑞在祭典的途中降临在克莱恩身上，见到了造物主化身的巨龙——接下来的事情周明瑞并不是很想回忆，而脑海里的画面也贴心地糊上了一层马赛克。
呵，神妻。
周明瑞冷笑一声，最后一点对身份的疑虑也烟消云散。这是最初的存档，他第一次进入游戏的那个第三纪，只是不知道自他下线之后游戏里过了多久。如果他猜的没错，那条龙就是格里沙，但不一定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格里沙。尽管知道这个格里沙也许从未遇到过“周明瑞”，他却还是忍不住生气闷气来——出于一些他自己还没想明白的理由。
周明瑞甩了几下手，才将这面非常粘手的镜子放到一边，继续探索这个面积不小的房间。绝大多数柜子和抽屉都是空的，只能看出色块的抽象壁画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墙壁敲起来是实心的，床底下也并没有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整个房间普通到令人心生疑虑：凭借周明瑞对格里沙的了解，普通就是最大的不普通。
绕着床转了一圈，周明瑞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把造型精致的钥匙，它长得实在太钥匙了，感觉下一秒就可以收入游戏背包里，可惜《序列之上》只有人物面板，没有游戏背包，据玩家讨论，部分序列有类似于背包的空间能力，比如偷盗者，可以把偷来的东西藏起来——周明瑞之前只觉得源堡公司追求真实感有点过于丧心病狂，此时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也许源堡公司根本没有能力创造一个游戏背包。
拿起钥匙，周明瑞又里里外外将房间翻了个遍，连床垫都掀起来看了看，确定这间屋子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资源后，他裹着被子，带上镜子，用钥匙打开门，普普通通地走出了密室。
门外空无一人，与门内的明亮不同，欧式古典建筑风格的长廊陷在黑暗之中，分布着一个又一个拱形门，层层叠叠通往未知的黑暗之中。当他踏入走廊时，两边烛台忽的亮了起来，雕刻成人鱼捧灯模样的长明灯稳定地燃烧着，烛火摇曳。随着他的前行，一盏又一盏灯亮了起来，人鱼雕像空洞的眼睛望着周明瑞。
他沿着长廊走了很久，久到几乎失去了时间概念，终于，长廊尽头出现了一扇宏伟的巨大石门，门的左右两边各雕刻着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周明瑞刚靠近一点，门便像感应到他的到来一般，缓缓开启。
光。
明亮的、刺眼的光自门缝中喷洒而出，将昏暗的走廊照得纤毫毕现，属于太阳的光辉吞没了黑暗角落里苟且偷生的生物，周明瑞这才发现走廊两边藏着不少面貌丑陋的吸血鬼，此时正惨叫着化为黑灰。当石门终于完全打开后，周明瑞也适应了强光，他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门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雕塑：光辉的太阳神一手高举着燃烧的烈阳，一手揽住披着头纱，眉目温柔的“圣母”，“圣母”张开双臂，庇佑虔诚朝拜的信徒们。如果“圣母”没有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周明瑞一定会赞叹雕塑的艺术性。而现在，周明瑞又后悔了一次为什么当初进入游戏没捏脸——看着圣母像，周明瑞只感到了巨大的羞耻。他抹了把脸，继续向前。这是一座巨大的礼堂，继承了格里沙一贯极繁审美，从壁画到柱子再到穹顶，无数画面记录着太阳神和祂的妻子自混沌而来的故事。礼堂中央摆着一排排椅子，面向并肩而立的两座雕像，而雕像脚下被阶梯抬高的平台上，摆放着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看起来像是钟表的机械。
周明瑞走过一幅幅壁画，两个小人手拉手从一片灰突突的雾气中走出，他们来到了一座城镇，城镇笼罩在闪电和暴雨之下，头顶太阳光的小人驱散了乌云，而身披轻纱的小人分发食物给镇民……
壁画有夸大，有歪曲，有事实错误——比如代表梅迪奇的红发小人一出场就比周明瑞的小人高半个头。但毫无疑问，这是周明瑞在第三纪和格里沙的故事。他所经历的一切化作历史，继承到了第三纪所在的时间线。
如果周明瑞存在，那克莱恩·莫雷蒂又是谁？为什么他没有在“周明瑞”身上醒来？
带着疑问，周明瑞继续前进，这座教堂毫无疑问是格里沙的手笔，他的老朋友此时一定正在哪个角落注视着他，雕像下的机械便是格里沙想让他看的。
随着距离的拉进，原本模糊不清的轮廓逐渐清晰，周明瑞也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他的头颅。
属于周明瑞的脸镶嵌在一台裸露着齿轮和发条的机械上，脖颈之下的血肉与齿轮互相连接、缠绕，依稀能看出一点儿座钟的结构，随着齿轮咔嗒咔嗒转动，那些填充了缝隙的血管和肌肉也鼓动起来，唯有正中央的人脸依旧恬静柔和。
“它叫做全自动许愿机，只要投入一枚铜币，祂就会睁开眼，聆听一个愿望并实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多数时候愿望都会正常实现，少数贪婪的愿望会以扭曲的方式实现。更多人称呼它为‘圣母的恩赐’，我纠正过很多次都没办法改过来，也就放任他们了。”
“梅迪奇倒是很介意，固执地纠正每一个到这里来的信徒。”
哒，哒。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堂里响起，自阴影之中，那个周明瑞无比熟悉的人一步一步来到面前——他还是穿着黑白色的神父长袍，胸前挂着银质的十字架，发根处的金色蔓延得更厉害了，几乎盖过一半的黑发，他温柔地望向周明瑞。
“你终于来见我了。”格里沙轻声道，“周明瑞。”
Chapter 11: 造克-光辉年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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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周明瑞在一瞬间毛骨悚然，尽管有所猜测，但当格里沙将线索如此直白地展示在他眼前时，震惊和恐惧还是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然后挤出一个笑容：
“好久不见，格里沙。”
其实昨天刚分开。周明瑞在心中吐槽着。事情的发展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格里沙的反应也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似乎比印象里更加冷漠，缺少情绪波动，就像……就像失去了人性。
格里沙点点头，察觉到周明瑞的害怕，他贴心地没有继续拉近距离，而是将目光转向“全自动许愿机”，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感波动，他说：
“三百年前的某个冬天，你的藏身之处被一群‘冒险家’发现了，他们砸开了地下室的门，闯进屋内，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你……他们带走了所有值钱或可能值钱的东西，包括你的身体。”
“一具会呼吸的尸体，拥有天国圣母脸庞的尸体，你被愚昧的人类当做圣母在人间的化身崇拜，他们向你许愿，即使没有意识，你依然回应了他们。最初是祈求健康，祈求好运，祈求庇佑和风调雨顺，可人类总是贪婪的，他们想要的越来越多，想要花不完的财富，想要无尽的寿命，想要超越常理的力量，想要独霸一方，想要取代我……想要独占你。”
“而你依然回应了他们的贪婪，像溺爱孩子的母亲。”
被摆放在祭坛上的“圣母”安静地倾听着信徒的许愿，包容他们的逾矩，实现他们的愿望。祂总是安静的，温柔的，哪怕那些愿望，那些渴求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没有底线……
“灾祸开始蔓延，人们为了争夺你爆发了剧烈的冲突，我们此时才发觉了你的存在。前去镇压的梅迪奇踏平了叛乱者的领地，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已经支离破碎的你。罪人绝望于绝望之际砍下了你的头颅放在座钟上，他杀死了你，想让任何人都得不到你，可你没有死去，你的血液浸染了机械……梅迪奇带回了你。”
藏起圣母的罪人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他失去了生命，失去了名字，失去了存在，从所有人的记忆中被抹去。可这依旧不能抵消他所犯下的罪孽，他的灵魂被炙烤，无时无刻不承受着灼烧的痛苦，那是主的怒火——直到永远。
“这便是‘你’的由来。”
格里沙轻轻抚摸了一下“周明瑞”的脸庞，往祂微微张开的口中塞入一枚雕刻着太阳纹路的金币，“周明瑞”无知无觉地吞下金币，缓缓睁开漆黑无神的双眼。
“你可以向祂许一个愿望。”格里沙说。
周明瑞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面无表情的脸，感到一阵恶寒。他有想过自己会被找到，会被挖出来，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体会变成这样奇诡的存在，那些为了隔绝格里沙视线而做的布置最终化作了刺向自己的利刃。格里沙在生气——他敏锐地察觉到，周明瑞自觉理亏，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他看着那双无机质的黑色眼睛，声音干涩。
“如果不许愿呢？”
“祂会一直等到有人许愿为止。”
周明瑞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望着许愿机轻声道：“我希望你可以休息一会。”
“周明瑞”抬眼瞥了一眼顶着克莱恩壳子的周明瑞，缓缓闭上眼睛。齿轮停止了转动，血肉也不再鼓动，祂安静下来，似乎真的开始“休息”。
教堂陷入了沉寂。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周明瑞的思绪乱成一团，过量的信息冲击着大脑，无数猜测、想法杂乱无章，一会儿是游戏和现实，一会儿是第二纪的经历，一会儿又回到了全自动许愿机。他本能地觉得这个故事有哪里不对，格里沙一定隐瞒了什么，可怎么也抓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感。
格里沙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失而复得的妻子，看着周明瑞不断变化的表情，许久，他开口打破沉默：
“你应该还有很多疑问，我可以回答你。”
“现在倒是能说了？”周明瑞扯了一下嘴角，打趣道。气氛实在太沉闷了——即使是他和格里沙冷战时，都不曾有过这样奇怪的氛围。格里沙变陌生了，他意识到。
“我从未想过隐瞒你，只是受限于规则无法开口。”
规则。明明一同升级成长，他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格里沙这家伙像是开了全图挂，全知全能就这么好用？还是说序列1和序列0真的差这么大？
忽然，周明瑞灵光一闪，想到了游戏的名字，《序列之上》，他知道亵渎石板上的22条神之途径，也知道序列顶点便是真神，那么序列之上呢？
明明已经站在顶点，为何格里沙从未停下脚步？
他犹疑着开口：“序列之上是什么？”
一语双关，既指游戏，也指途径。格里沙投来赞赏的目光，微笑着回答：
“它是一场博弈，也是你必须达到的顶端。”
格里沙知道《序列之上》是个游戏。他绝不是游戏npc，他真实存在——周明瑞在这一刻确信。他悄悄呼出游戏面板，看到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的“退出”键，才松了口气。格里沙或许掌握了某些影响游戏系统的能力，他必须警惕，不过话虽如此，这具属于克莱恩·莫雷蒂的身体只有序列7，能够直视格里沙而不陷入疯狂都是神明勉力为之的结果，他所能仰仗的只有这枚退出键。
形势严峻，但周明瑞却并未感到害怕，这大概归功于格里沙从未真正伤害过他……如果不计算某些难以启齿的事情的话。
最重要的问题得到了解答，周明瑞想了想，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克莱恩·莫雷蒂是谁？”
“他是你的投影。”格里沙回答，“在你死去后，我创造了他，等待你的到来。”
“我并非被随机投放？”周明瑞皱起眉头。他想起了克莱恩·莫雷蒂这个名字的由来，那是他第一次进入游戏时的默认昵称。
“当然不是。”格里沙温柔地说，“你是这里存在的唯一意义。”
“这是什么意思？”
格里沙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牵起周明瑞的手：“我还有一些想给你看的东西。”
我讨厌谜语人！
周明瑞一边气鼓鼓地想，一边跟上格里沙的脚步。东欧人的手比他大了一圈，将他整个包裹在掌心，“太阳”途径的人体温都很高，不一会儿周明瑞就被捂得有点难受，他悄悄缩了缩手，被格里沙捏得更紧了。走过彩绘壁画，从侧边小门进入，攀登了不知道多少阶螺旋状的楼梯，柔弱的魔术师已经开始微微喘气，他固执地拒绝了同行者“抱他上去”的邀请，慢吞吞地攀爬着不知道还有多远的阶梯。终于，周明瑞看到了一扇质朴的木门，与教堂精致的装潢格格不入，像是嵌上去的一块补丁。格里沙推开门，周明瑞便望见了蔚蓝的天空。
他闻到了海风腥咸的气息，听到了浪花拍打海岸的哗啦声，以及喧哗热闹的人声。海鸥在空中盘旋，昔日那座被笼罩在天灾里的小镇如今已经变成了热闹的港口之城，造物主的信徒们将其称为“起始之地”，人类从此地吹响了反抗的号角，终结了古神、异种千年的奴役和统治。
杂乱的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闹哄哄的交谈声，刚进港的帆船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船长的怒吼穿透空气，惹得岸边围观的人一阵哄笑。年幼的孩童牵着母亲的手，好奇地踮脚张望。
“这是你当年用‘奇迹’创造的教堂，几百年间经历了几次翻修，但还保留了最初的构造。”格里沙从身后环住周明瑞，尖尖的下巴搁在他头顶，有点痛，周明瑞伸手推推他的脸以示抗议。身后的男人像个大号的火炉，捂得周明瑞脸颊发烫。
“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格里沙在他耳边低语，“再多看看这个世界吧，周。”
周明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格里沙的了，但总归是答应了。无数人信仰膜拜的造物主此刻褪去光华，抛下繁忙的公务，无视座下天使的寻找和控诉，以最质朴的人类模样陪伴在他身边，这让周明瑞恍惚间回到了他们刚走出混沌海的时光，只是这一路不再有怪物和异种，只有阳光、鲜花和黄油面包的香味。这是周明瑞第一次以看待真实世界的目光看待一切——他们自起始之地出发，沿着当年的路线走走停停。吸血鬼的城堡变成了可供参观的旅游景点，吸血鬼公爵干枯丑陋的尸体被钉在墙上展示，城堡门口有妇人摆摊卖血浆果果汁，周明瑞花了两枚铜币买了一杯，酸酸甜甜，就是喝完牙齿红彤彤的。巨人王的宫殿被修改成了巨大的朝圣广场，熟悉的太阳神和愚者神像矗立在王庭正中央，或许是因为建造的比较早，周明瑞欣慰地看到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戴着帽兜隐藏面目的样子，而不是披着轻纱的天国圣母——他一直难以理解为什么没有人对圣母是个男性提出质疑，这对吗？这显然不对！心灵巨龙的城市出乎意料地发展成了医学之城，医生、药师、心理学家汇聚于此，教堂兼顾了图书馆和医院的功能，街上到处都是远道而来求医的患者，周明瑞没有在这座城市多做停留。他们改道去了月城，那座被周明瑞选为沉眠之地的城市，三百年前的战争痕迹已经完全消弭，他的地下室倒是还好好保留着，里面早已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一点儿残垣断壁，周明瑞和格里沙一起进去转了一圈，“比我的兜还干净。”，周明瑞评价道。他在街边转角的悬赏栏上看到了黑夜女神的通缉令，阿曼妮被打作邪神，连带着魔狼遗孤也一同被围剿。当周明瑞的视线投来时，格里沙难得心虚地别过脸。
“信仰之争本就你死我活……好吧，回去我就撤销通缉。”
这是一段过于美好的旅程，他们牵着手漫步在石子路上，购买街边热腾腾的小吃，有时被味道惊艳，有时皱着眉头吐槽糟蹋粮食。他们在月光下数星星，银河灿烂，星光闪烁，格里沙凑过来在周明瑞嘴角留下一个浅浅的吻。他们一起攀登高山跨越江河，站在皑皑雪山之上俯视苍生，在狭小的山洞里躲避风雪，格里沙身上的温度此时成了周明瑞的避风港，从拥抱到接吻，再到情迷意乱，一室春光。
宏伟的神国出现在眼前时，周明瑞竟生出了几分不舍，可每一段旅途都有终点，每一次相遇都会迎来分别。
“不能留下来吗？”格里沙站在城门口，仰望这座拔地而起的人类伟业，问道。
“我会经常来这里的。”周明瑞说，“那边才是我的家……我不可能放弃。”
“……”格里沙沉默下来。作为整个大陆最恢弘、最庞大的城市，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人来朝拜造物主的神国，川流不息的人群经过两人身边，却自然而然地绕开，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我们还有时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格里沙说着，握紧了周明瑞的手，“你所认为的真实并不一定是真实……你可以更信任我一点。”
“……好。”周明瑞应了一声，“我走了。”
他的妻子软绵绵地倒下去，而全知全能的神对此束手无策，只能像过去每一次那样接住妻子的身体，揽进怀里。
无声无息地，造物主消失在原地，无人察觉。